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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混乱终结(大结局)
 淡淡的白色光芒洒整个客厅,整个空间微显昏暗,却更有温馨和柔和的气氛。

 我静立客厅中央,举目凝望由三楼直垂而下的大型重叠型吊灯。仅开了边角数盏白灯的吊灯显出些许空寂的意味,和静至几乎无声的屋子互相映衬。

 这是我自己的地方,我自己的家,我一手挣出来的、属于自己幸福酿造地的空间。

 “怎么啦?一个人呆在这儿…”柔脆加的悦耳声音轻轻入耳内,竹若缓步移到我身前,抬头也去看那灯,出疑惑的神色“那个灯很奇怪吗?”

 轻淡的体香从鼻端进入脑内,我不由移下目光,看着眼前人儿,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我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竹若美眸轻动,看着我微微歪过头:“这么好的房子还不够大吗?我有这个就很足了…”

 我不由莞尔,伸手轻轻在她粉颊上一捏:“傻瓜,这房子或者大或者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房子只是‘家’的一个组成部分,大或小都不是关键。”

 竹若抿起可爱的小嘴,颊上的酒涡清晰可见:“那什么才是关键呢?”

 我看着她的大眼睛,柔声道:“有没有你在,才是关键。没有你的话,再大再舒服的房子,我都不会满意的。”

 这是实话。

 竹若忽然笑容消隐,垂下螓首。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么说吗?”

 她用力地摇摇头,突地抬起头来,言又止,终什么也没说,扑前用力抱住我。温软的躯体贴在身上,舒服和幸福的感觉同时升上头顶。

 “如果…”她在耳边悄声开口,却又顿住,停了片刻才冒出另一句“我…我觉得我好奇怪…”

 我稍稍移离,近距离看她:“嗯?”

 她猛地摇摇头,似要把什么甩掉,然后再次用力抱紧我:“没什么。我要睡觉啦!”

 “扑”地一声,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竹若伏在我怀里动也不动,我呆了片刻,哑然一笑。

 孩子吗?

 把蜷在我怀里睡着的竹若抱回房时,已是一个小时后。睡梦中的竹若微红的两颊份外衬出她的可爱和美丽,因为睡眠显出更多真实的她,比清醒的时候更加美丽。

 轻放上时,竹若睡梦中对我的动作发出抗意的呢喃声。我看她片刻,展开薄被为她盖好,这才退出房去。在门口看看隔壁的真如房间,顿了片刻,走过去轻拧门把,开门而入。

 眼前映入柔和的淡紫灯光,着了睡衣、正靠坐在头捧着本书似在阅读的真如微带惊讶地看来。

 我毫不停留地走过去,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心内不知为何升起少许涩意。

 还未离开她额头时候,真如手中的书已掉了下去,纤手条件反般抓着我肩膀。

 却没有向外推却,反而在我离时轻轻向内一拉。

 我同样没有反抗地顺势俯下去,在她身上,像栀子花香般的体香扑面而来。

 真如一声低呼,接着和我一起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没有再动。

 “我看见了的…”良久,她忽地低低地道“刚才,你抱了竹若…”

 我回答以用力一搂,真如一声轻呼:“呀!”原本要说的话顿时被断掉。我放开手来,离站稳,哈哈一笑:“这下公平了罢。”

 真如红了脸蛋儿抿不语,眼中尽是无限柔情。

 我停了片刻,突地想起竹若曾说过的话,不由目光下移,看往她小腹处,暗忖搞不好真的几个月后那处就会隆起,开始孕育新的生命。想到真如仍是清纯浪漫的少女级人物,竟也已有做母亲的资格,心内不由生出荒诞的感觉,虽然从生理上来说,她已绰绰有余。

 真如下意识地伸手按着小腹,挡着我目光,羞道:“轩…”

 我回过神来,哑然一笑,放弃把这事告诉她的念头,因不想她为尚未知是否的事情烦恼,道:“早点儿睡罢,明天还要早起的。”强行迫己转身,不顾她留恋目光启门离开。

 直到回至我自己的卧室内才松了口气。完全放弃并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儿惑力是相当惊人的,尤其对于曾有一次经历、已确知她是何等美好的我。但我却不可逾雷池一步,因为我不想让竹若再有伤心的机会。

 平静下来后又忍不住自对一笑。

 为何我半点也不担心真如怀上我的孩子呢?难道我本身亦希望那样吗?

 ***

 深夜。

 尽管已关上灯,星光仍从窗户处映入屋内,为漆黑添上一分亮

 想到明天开始就要进入另一个阶段的生活,以我几乎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其稳定频率的坚强的心,亦不由稍有波动。现在每过一天,我都有着向自己生活目标近了一步的感觉。那种前所未有的自信,正是从自己“独立”出来——从伟人的帮助和廖父的扶持中——后积累起来的。

 我正在以自己的力量积累生活的资本,包括有形的财产和无形的经验。

 没有神仙般通知未来过去的能力,生活对于我来说仍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会遇到什么,会变成怎样,我都无法测知。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力量把前进的方向固定在某一个自己认可的直线上,向彼处进发。

 看着深邃的星空,忽然间整个人都有种离了现实世界的错觉。

 这刻无论是将至的竞争和身边的烦恼都消失无踪,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似清晰地映在脑内。

 父亲的是我所预知的,他已经确认并承认了我的成长,所以我所做的决定。真如和竹若都不会反对,因为她们都是明理的好女孩,内外并秀的美丽女子。从这两个角度来看,家庭的阻碍可以说完全没有。而工作上的阻力由于我选择了自主创业,更是来去由我,无所妨碍。我所幸遇到的好友都明理,所以公共社的阻力同样没有。我所关心的人也已差不多都有了较安定的去向,林芳、方妍、莫剑舞、张仁进、莫风逸…

 似乎所有事情都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

 但冷静下来时,我深知不会这么简单。

 生命的危险处在于变幻莫测,但亦正因此,人生才这么精彩和不乏味,价值才这么有意义。

 一直以来混乱不定的人生方向,到这刻开始渐渐走上固定的轨道,标志着我的生活进入了安稳状态。结束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开始的感觉也同样强烈。

 我还纠在感情的漩涡中,选择谁是一个未知数,尽管内心有着倾向的对象。或者,几个月后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时会明白,又或两年后离开异国他乡再回到这个家时才会明白,甚或直到几十年后老死时才会明白自己真心要选择的是谁。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境地,我都会一直爱着她们。

 这辈子得到我的真爱的女子和我得到其真爱的女子,我都会挂念在心。正如得到我的友谊和我得到其友谊的朋友,我都会真心相待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真是非常的奇妙。

 从小最亲近、任何人也无法取代其位置的人,长大后便会东西各异,甚至从此音讯全无。每每想和他们共亨自己的快乐和喜悦,却发觉那已是不可能。谁都没有刻意做过什么,但偏偏就这么分离开来,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彼此间作用。

 而一些从未想过要认识的人,却被推到了自己的身边,甚至成为新的、任何人也无法取代其位置的人。那股无形的力量,不只是让人分离,也让人相聚。

 在封如茵离开之前,我完全没有想过两人会有分离的时刻。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我已经成,她也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彼此只要稍稍向前跨一小步,就会改变事实,让今天发展出不同的局面。

 每一产生这想法时,身体内便有种抑之不下的热血冲动,好像世界尽在掌握中。

 但时间不能倒转,什么都没发生,会有什么结果也不会知道。

 在最初认识真如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她会和我有亲密的关系。她是和云海晨的女友,从外貌上相得益彰,从性格上配合无间,从家世上门户相仿。那曾是我由衷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对,却鬼使神差地分开了。他们彼此当时只要都能稍稍向前迈一小步,真如能抗挣其父的压力,云海晨能多一点魄力,真如今天绝不会属于我,而该仍是他的至爱。

 又或者我当初退让一步,坚决放弃廖父的撮合…加上失而复得的茵茵如果没有选择吴敬,仍然选择我…事实也会有截然不同的发展。

 如果吴敬当初稍退一步,没有喜欢上茵茵——喜欢与不喜欢只有极其细微的一线之隔——事实同样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甚至我如果认识的不是真如——认识与不认识同样只有一线之隔——而是她家邻居,我们都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每一想到这处,我就忍不住笑容。那时或者会有另一个女孩儿在等着我,成为我人生的另一半;又或有一个知心好友会因此相识,而不是今天的张仁进和莫风逸。我进入的行业可能被影响成为非管理行业和电子行业,或会成为工人、公司老板,甚至律师、医生和氓、黑社会混混、黑帮老大…无所不可能。

 很多事情单独去看时总会像巧合,放到大环境中去看时却又觉得很寻常。那就是事实,充着无限的可能,人的每一个有意义的意志都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周围的事实和发展。

 就像遇到竹若。

 那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幸运——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也可说最大的不幸——的“巧合”会在偶然间遇到她和认识她。无论从谁的角色来看,包括我在内,遇上她都是极度稀少的巧合。没有多少人会遇到这么好的“遇”因为那么出色的女孩不占社会的多数。

 但把这巧合放到长长的人生经历中去看,才会发觉这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小事。

 如果不是和茵茵青梅竹马,我不会因她的离开迈向成;如果不是因为思想转向成,我的个人技艺不会提高到“优秀”的程度;如果不是因为个人出色,我不会被廖父看中,更不会让真如倾心;如果不是真如倾心于我这从外貌上完全配不上她的“小人物”竹若不会在认识我之前已注意到我,从而对我生出好奇心,直到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爱。

 试想如果我平庸无能,欧竹若这个名字可能会在我读大学的整个期间都是一个未知物品,至多也就是传闻中的美丽仙女,只闻其名而不得其见,遑论今天的亲密。

 好像每一件事都有前因后果,绝没有完全的巧合。

 自己遭遇的意外,似乎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前因联系,其实却非如此。它们都有着自己的前因,只是发生在我所不能感知到的范畴之外,而现在要在我身上发生后果。

 当第一次悟出这结论时,我心内浮起的是另一个想法。所有事都有前因后果,亦即只要你努力,为要达到的目标完成所有前提条件,那么期望的事情就会发生。

 ——社会中没有不可能,只有不存在。

 ——只要自己相信,一切皆可实现。

 这似乎是不对的。

 有些目标似乎是即便再努力也不可能实现的,就像我一直以来憧憬的和茵茵作为幸福的一对生活下去,至今已不可能。

 不是的。

 我没有尽到自己的努力。设若当初从得到茵茵的消息开始,我便积极地努力,结果一定会有一个改变;或者甚至更前,在茵茵刚给我那当头喝的时候我便为自己的目标努力,今天的情况也该有另一番景像。

 但我没有做到,没有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只是在消极地等待和顺理成章的行动——天生的个性让我一直没有为任何事尽过“最大的”努力,直到现在,包括对我最重要的感情生活,我都还没尽全力。一切皆可实现,却绝不会发生在消极等待的基础之上,奋斗和努力才是关键。

 我清楚自己没有做到,却找不到改变自己的方法。或者改变一下环境能有这样的效果,让我奋发和全力拼搏。

 那样的话,我相信一定能达到自己渴望的生活境界…未来,掌握在别人手里会很轻松,但若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岂不更不愧对自己的一生吗?

 ***

 次睡眼惺松地爬起时,天仍只朦朦亮。我开了窗对风吹了片刻,精神振作起来,就那么只着了四角走出房去。在二楼楼廊上可以看到两女都在楼下厨房内外忙个不可开,锅碗碰撞声清晰可闻。

 我敞开嗓门叫了起来:“真如!我今天要穿的衣服在哪儿?”自搬入这新居以来,我的衣服全是由她负责,而竹若则包揽了我头部以上所有造型活动。

 着了围裙的真如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来,细声叫道:“你房间衣柜中间那格挂着呢。”我半倚在栏杆上嬉皮笑脸:“找不到哦。”真如奇道:“怎么会?昨天就熨好的——我来啦。”正要离开厨房上楼来,另一只纤臂伸出拉住她,接着竹若的玉容从厨房门口处出来:“他逗你的,别理他——真懒!”末一句却是仰首对我,带上小小的鬼脸。

 我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然闻见什么,不由变:“——蛋?”

 竹若嫣然一笑:“是啊,今天你的早餐我负责,我特地向真如求教,学了一味家常荷包蛋的绝妙做法,呆会儿不准不吃哦…”我抚额痛叫:“天啊!真如你没告诉她我和鸡蛋誓不两立吗?”真如急忙摇头,说道:“说了啊,可是竹若说就是因为誓不两立,说明你们之间仇深似海,所以才要做鸡蛋,好让你吃了它消气…”

 我夸张地呻一声,做个“救命啊”的造型。

 楼下传来竹若被我誉为“母下蛋”而被她自称为“银铃似”的咯咯笑声。

 心内泛起幸福和快乐的感觉。

 这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早晨。

 却正是我所期望和享受的生活。

 无论到多久的将来,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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