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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大结局
 两人双目相视,只一秒,男人便移开了视线,抬步往前走,军靴踏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哒哒哒作响。

 金玉叶墨镜下的眸子微凝,接着,勾凉凉地笑了笑。

 这就是雷战要她离开,且永不出现在京都的原因?

 因为,他似乎忘了她!

 忘了?

 也好!

 既然无法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

 敛了敛神,金玉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再怎么分道,酒店的大门只有一扇,不可避免地,两人再一次在门口相遇,只是这一次,彼此连视线都未有集,站在一起,就像两个陌生人。

 看着他们,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曾经滚过多年的单,甚至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霸气的改装路虎停在两人面前,吴良下车帮他拉开车门,男人神色无异地上了车。

 吴良瞧了眼依然杵在门口的金玉叶,愣了愣,“魅少不上车吗?”

 里面的雷谨晫愣了,而金玉叶只是勾淡笑,指了指泊车门童开过来的车,“我的车来了!”

 吴良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解。

 “你认识他?”

 吴良这会儿更不解了,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问话的男人,“老大,你…不认识?”

 不可能吧?

 当初这位可是为了帮他找一条什么捞子蛇,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会儿居然不认识,刚才两人站一道儿,他还以为他们是一起的,没想到,这位爷居然给他来了这么惊悚的一句。

 “没印象!”

 雷谨晫捏了捏眉心,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苦恼,他脑子里明明没有那人任何印象,可是,看到他,为何他那么渴望抱他?

 魅少?

 冷魅?

 男人?

 为什么他的直觉里,那是个女人?

 透过后视镜,吴良瞧着他紧皱的眉头,想说什么,突然脑子里想到雷老司令那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嘴巴必须得比蚌壳还严实!”

 当时他还不怎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这会儿,看到他们首长的情况,他是明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自从受伤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前几天复职,他都是正常工作,正常练他们,没想到脑子居然出了问题,前些天雷家宣布婚讯,他无动于衷的,他们还以为他想通了,却是这等狗血的状况。

 只是,这魅少,真是那位姑吗?

 若真是,那老大以后想起来,还不得闹翻天?

 他这是说,还是不说呢?

 吴良心里各种纠结,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金玉叶如约过来接骁,因为张小涵也就是他那位青梅人得紧,始终认为他是随便找个人来忽悠她的,且不相信温润清雅如骁,会找一个男人婆似的女人做女朋友。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而他们一行人也刚好从酒店出来。

 金玉叶从车里下来,倚在车门上等,骁看到她,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身后小姑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骁哥,你等等我!”

 “叶子!”

 骁轻唤了声,看了眼身边的牛皮糖,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金玉叶笑着耸了耸肩。

 这时候,双方的父母也走过来了。

 “小涵,这么大姑娘,别再粘着你骁哥了!”

 张父瞧着不知羞涩为何物的女儿,无奈又宠溺地轻斥。

 “哼,我才不相信她是骁哥女朋友,骁哥以前说过,要娶我做老婆的!”

 张小涵嘟嚷着嘴,那小嘴巴噘得都能挂一个茶壶了,说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可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骁抚了抚额,小心翼翼地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无奈道:“小涵,那时才几岁?”

 当时他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两家人开玩笑说结姻亲,这小姑娘知道了,天天着他,说长大了给他当老婆,他被她的没办法才随口应了那么一句。

 后面在幼稚园到小学,她都以他小女朋友自居,他当时那么小,啥都不懂,只知道读书,也就随她去了。

 后面她父母出国,她在他家寄养了两年,初中没毕业,她父母就将她接到加拿大了,到如今,两人都快七八年没见面了,如果不是他们突然回来,他都忘了这号人物。

 “呵呵,冷小姐是吧,小女从小就粘阿骁,说话口没遮拦的,还望你别介意!”

 金玉叶笑了笑,“有人爱慕,这说明我眼光还不错!”

 说着,她眼神看向彬和陈雅菊,“伯父伯母,骁我先带走了,改天再去看你们!”

 以后骁跟她在国外定居,这两位,她是要安排好的。

 金玉叶和骁上了车,突然,一旁的张小涵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身子麻溜儿地钻了进去,“我也要去!”

 “小涵!”

 “小涵,别无理取闹!”

 彬和张父同时出声。

 彬是怕那位姑生气,毕竟,当初她在他们医院里杀一个人,连眼都不眨一下,说实在的,对于这个比男人还强悍还卓绝的女人,他心里是存在着敬畏的。

 金玉叶滑下车窗,“去玩玩没事,家里有客房!”

 “老啊,阿骁这女朋友…”

 看着驶远的车子,彬叹了口气,“看来我这儿子,是留不住了!”

 “哦,这话怎么说?”

 张父只觉得他们的相处看着有些怪异,却不明就里。

 “那女人,我们家娶不起,阿骁又非她不可,只有阿骁跟她了!”

 陈雅菊心里亦是叹气,毕竟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儿子,而且那女人太过离经叛道,要说心里十分乐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儿子死心眼,认定了她,他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太过强硬反对,到时候不是父母,倒是仇人了。

 “哎,行了,既然阿骁喜欢,看她对阿骁也不错,随他们折腾了!”

 金玉叶车子驶进别墅,保镖上前帮她打开车门,恭敬了唤了“小姐!”

 坐后面的张小涵下来,看着豪华如宫殿一般的偌大别墅,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儿地转着,“这是你家啊?”

 金玉叶耸了耸肩,“算是吧!”

 南壡景买来的婚房,算是她家吧。

 进了客厅,金世煊和冷斯两人居然好兴致地在下棋,小包被黛夫人抱在怀里,那小爪子抬啊抬的,瞧那样子,是想去扯她脸上的面纱。

 金玉叶挑了挑眉,“你们怎么还不睡?”

 金世煊笑,努了努嘴,“问你好儿子,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玩特高,怎么都不肯睡觉!”

 啊——

 一声高分贝的女音在客厅里响起,金世煊手里的棋子抖了抖,循声看去,就见一个长的很萝莉的女人睁着一双大眼,惊恐的看着金玉叶,手颤颤微微地指着她,“你…你居然有孩子了!”

 金世煊剑眉皱了皱,“小叶,这是谁?”咋咋呼呼的,可别将他的小包给吓到了。

 金玉叶戏谑地看了骁一眼,“骁的小青梅!”

 说着,她几步上前,从黛夫人手里接过小包,骁手里,“抱着,你儿子!”

 “朵薇,帮这位小姐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张小涵上前,瞪大着一双眼瞧着骁怀里的小包,“骁哥,这…是你儿子?”

 骁点了点头,看着小包,清透的眼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嗯,瞧瞧,可爱不!”

 张小涵撇了撇嘴,看了小包一眼,嘟嘟粉地,确实很可爱,那脸儿就跟红苹果似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可是,可是…

 她从小就立志要做骁哥老婆,现在他连孩子都有了,她要肿么办?

 张小涵很忧桑,头仰起四十五度角,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对手指。

 金世煊看了眼,再看看骁,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脑残?”

 骁看懂了他的眼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小涵这姑娘子有点跳,大大咧咧的,没啥花花肠子,完全的小孩子心,这也是骁拿她没辙的原因。

 话太轻,对她没用,话太重,又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毕竟当初他们家帮过他们不少忙,再加上骁本就是个性子温和的主儿,面对从小就跟在他股后面跑的小姑娘,想要他严词厉,他也做不出来。

 骁将小包给哄睡,便交给了月嫂,这边金世煊和冷斯一盘棋也结束,各自回房休息。

 张小涵一个人还坐在沙发上思索,骁哥有孩子了,她要肿么办?

 金玉叶从黛夫人房里出来,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儿皱着眉头纠结思索,突然就笑了,这姑娘,还真让人无语的。

 “张小姐,客房收拾好了,让朵薇带你去!”

 张小涵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金玉叶语气特认真道:“我决定了,不介意骁哥有孩子,我会将他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疼,所以,我还是要做骁哥老婆!”

 金玉叶嘴角,朝天翻了个白眼,“傻妞,赶紧洗洗睡吧,骁的老婆,你是没希望了!”

 难怪骁觉得头疼,面对这样一个有些二,长得一副萝莉面孔的姑娘,她也头疼。

 她不像夏绱、金玉婷她们,有那么深的心机,也没有金玉婧和杨琳她们那么怨毒,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点犯二的姑娘,或许,她丫的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很傻很天真,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去婴儿房看了眼小包,刚才还玩得起劲儿的小家伙,现在睡得香甜。

 回到卧室,骁已经洗好澡,坐在上,这会儿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骁,那姑娘可真逗,她刚才说不介意你有小孩,一定要做你老婆,还要将小包当亲生儿子一样疼!”

 骁放下书本,从上起来,走到衣柜前帮她拿出换洗的衣服,“别在这儿调侃我了,赶紧洗澡睡觉!”

 金玉叶没去接他手上的衣服,而是从衣柜里拿出今天买的情趣内衣,冲他扬了扬,“穿这个!”

 骁耳子有些热,温润清透的眼底闪过一抹暗,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手推了她一把,“等你!”

 金玉叶在浴室里泡了个香的花瓣澡,穿上薄的跟块破布没啥区别的衣物,瞧着镜中的自己,碧眸媚波横生,身材也在她坚持锻炼中恢复了原有的尺寸,肌肤滑腻如脂,莹白赛雪,经过热气的熏染,变成了人的绯

 嘴角扯出一抹明如花的笑容,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笑容微淡,刚准备转身出去,突然,镜子里多了一抹欣长的身影。

 肢被人环住,男人头搁在她肩膀上,含着她的耳垂,轻咬逗

 金玉叶身子微颤,“不是说等吗?”

 “等不了了!”

 骁呼吸急促,齿在她脖颈,香肩上游移,留下一个粉的痕迹。

 他坐在上,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她穿着那衣服的样子,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耐得紧。

 金玉叶碧眸半开半合,吐气如兰,身子被他动情绪,她看了眼镜中两个人前贴后背的姿势,渐渐摒弃脑子里的那丝杂念,投身到这场亲昵之中。

 轻吻,抚触,火,绵…

 没多久,浴室里便是息连连,旎上演。

 呢哝的爱语,暧昧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唱响,谱写出一曲绝妙**的恋歌。

 一夜贪的结果,第二天自是酸腿疼,而且自从出月子这些天来,她似乎每晚都被榨,特别是姓南的,他致来了,那就是没完没了,不做到疲力竭,誓不罢休。

 金玉叶起的晚,待她从卧室出来,外头已经上三竿,金世煊去水恋留乡了,最近倪星恺忙着筹备宝贝妹妹的婚礼,只要她不出门,冷斯便帮他处理四焰堂的事。

 金成睿不住在这儿,所以,整个别墅,除了那些一天都蹦不出一个字儿的保镖外,就是金玉叶,黛夫人,朵薇和月嫂他们几个。

 今天却多了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骁哥,你看,他眼珠子在看鼓诶!”

 “小包,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嘿嘿,比你妈咪更漂亮吧,姐姐做你妈咪好不好?”

 “嗷,骁哥,他看我了,看我了!”

 花园里,小包坐在手推车里面,晒着太阳,骁蹲在边上,手里拿着个摇鼓逗他玩,二缺张小涵在那里自说自话,手舞足蹈的,让人又气又好笑。

 金玉叶身上披了件淡紫的丝质睡衣,她发,款步向他们走去,俯身就在小包粉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傻妞,麻烦你别影响我儿子!”

 如果她的小包跟她一样二,那她要捉急了。

 骁笑了笑,将她腮边的发拨到耳后,“保温箱里给你留了早餐,你吃了没?”

 “待会儿吃。”

 说话间,朵薇手里拿了件外套过来,“小姐,披上吧,别着凉了!”

 一旁的张小涵瞧着她堪称女王一般的生活待遇,咋了咋舌,“骁哥,你瞧瞧,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做老婆的,睡到上三竿,还要人伺候!”

 “小涵,你安静会儿,再吵就让你爸带你回去!”

 骁抚了抚额,瞧着这丫头,脑门子疼。

 金玉叶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容,她看向张小涵,眼神气,“傻妞,是你骁哥害我睡到上三竿的!”

 骁耳子有些红,想到自己昨晚的疯狂,他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他不是一个重的男人,可是,只要一沾上她,他就停不下来,自己体力又是非比寻常,最后苦的是她。

 “切,骁哥还会不让你起不成!”

 张小涵明显不信。

 金玉叶笑睨了骁一眼,见他耳子泛红,心底有些好笑,丫的,昨晚那么疯狂,这会儿倒是害起羞来了。

 “他啊,是不会限制我起,不过…”

 她顿了顿,凑近她耳边低语,“他能榨我的体力,让我起不了!”

 张小涵眨了眨眼,单纯的小姑娘没怎么明白她的意思。

 突然,她眼角瞧到她脖子和前那红红的印记,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一张白皙俏丽的脸庞爆红,“你…你…你不要脸!”

 “得了,小叶,赶紧吃早餐去,别逗人家小姑娘了!”

 黛夫人笑着出声。

 这小姑娘虽说是小叶的情敌,可是傻里傻气,娇娇俏俏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可爱。

 后面的时间里,别墅里多了一个张小涵,金玉叶时常逗逗乐儿,日子倒也不显得枯燥。

 时间久了,那傻妞儿也接受了她的骁哥不会娶她做老婆的事实,而且在她见识了金玉叶那神乎其神的易容术之后,简直将她当女神一般膜拜,立即从“喂”这个称呼,改成了姐姐,继而慢慢变成嫂子。

 有天倪星恺送请帖过来,张小涵那傻妞儿一看到他,马上就移情别恋,也不粘骁了,转投倪星恺的怀抱,得倪星恺这个又酷又拽的黑道头子,恨不得将她丢进海里喂鱼。

 时间一天天的过,有了张小涵这个逗乐儿的,再加上某些人不来给他们添堵,日子而惬意,金玉叶在这边住住,也会时不时地带着小包去金成睿那边住个一两天。

 九月二十八,距离倪星悦的婚期还有八天,而今天却是金成睿的生日。

 一大早,金成睿便去超市买了大堆的食材,在厨房里忙活。

 而金玉叶在昨天下午,便带着小包和月嫂朵薇她们来了这边,这会儿几个人一起在院子里,逗小包的逗小包,帮小金洗澡的帮小金洗澡,忙得不亦乐乎。

 一阵车子的引擎声响起,几人循声看向铁门外面,全京都独独一辆的霸气军车闪电,不用问,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

 下一秒,一袭军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明显有片刻的愣然。

 他按了门铃,金成睿听到动静,从别墅里出来,他也没开门,直接走到铁门边,两人一里一外站着,“有事?”

 雷谨晫剑眉一拧,“妈的,没事就不能找你,赶紧给老子开门!”

 金成睿沉了片刻,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将人给挡在门外,只好开了。

 雷谨晫进来,瞟了眼院子里的人,眼神在金玉叶身上停留了片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窒闷感,堵得他心慌难受。

 最近他常常有这种感觉,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剥离,可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却又说不出,总之,这种感觉很是困扰,身为特战队领军人物,他也不应该有这种负面情绪。

 “金老四,什么时候连老婆孩子都有了!”

 掩下心底的异样,雷谨晫撇开眼,看着金成睿,语气疑惑而戏谑。

 金成睿看了金玉叶一眼,眼神转向雷谨晫,眸光深邃而复杂,“你不是马上也要有了吗?”

 如果他没记错,他的婚礼,和倪星悦的,是同一天,也就是说,八天后,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雷谨晫皱了皱眉,冷眸闪过一抹明显的烦躁之,“别给老子添堵!”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过了庭院,进了别墅,雷谨晫取下军帽,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一向注重站姿坐姿的男人,这会儿也是全然不顾,就那么懒懒地将高大的身子抛在沙发里头。

 金成睿倒了杯茶给他,“要结婚了,不是该高兴?干嘛要死不活的!”

 雷谨晫没理他,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女人,睿智肃冷的寒眸少见地出现一丝迷茫,“金老四,那是你的老婆孩子吗?老子怎么觉得,是我的!”

 不算重的一句话,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愣,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他想要抓住,只是那思绪闪得太快,让他无从抓起。

 他捏了捏犯疼的眉心,看向金成睿,“金老四,我最近老是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没什么头绪!”

 金成睿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道:“时间长了就好了!”

 其实他同情他的,他们调查过,且从雷钧桀那里旁敲侧击中得知,在他受伤昏期间,雷战让人对他下了催眠,不知是篡改还是消了他脑子里关于丫头的记忆。

 听说当时他挣扎得厉害,意志之强差点让催眠师破功,只是受伤太重,又被打了重度镇定剂,最后还是被催眠师得手。

 不过,他和小叶这样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真能忘记,对他而言,也许是一件好事。

 时间一长,身为人子,人夫后面或许还有人父的责任在他身上,他也没那个精力去想别的,再说了,丫头过几天就走,雷家迟早要着他娶生子,与其在这份无望的感情中挣扎,还不如就这般放下。

 雷谨晫听到他的话,深邃的眸子霍然一凝,“金老四,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金成睿敛了敛神色,轻抿了一口茶,语气清冷而淡定,“意思是你目前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雷谨晫看着他,冷沉的墨眸透着一丝探究和深思,他想,对于夏绱,他永远也习惯不了,那种排斥感,别说生活在一起,就连她一靠近身边,他浑身就莫名的难受。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是他喜欢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可是他的身体莫名的排斥着,这种感觉矛盾且难受,对于这场即将来临的婚礼,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致。

 看着他们忙活,他感觉不到半点畅和期待,有的只是如旁观者一般的淡漠与无边无际的烦躁。

 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陷入片刻的沉默。

 金玉叶抱着哇哇叫的小包走了进来,月嫂跟在身后,“小姐,我去冲粉!”

 金玉叶点了点头,出声提醒,“掺半支滴剂,最近看他有点上火!”

 “得嘞!”

 月嫂上楼去冲粉了,客厅里三个人外加一个小包,金成睿见他哇哇哭的厉害,连忙站起身子,从金玉叶手中接过,“小包,怎么说吃就要吃,一会儿都等不了!”

 雷谨晫听着他那句小包和孩子的哭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口亦是闷得慌,他突兀地站起身子,语气急切,“给老子抱抱!”

 金成睿一愣,看了眼金玉叶。

 “小家伙认生!”

 金玉叶嘴角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

 听到这个声音,雷谨晫心突然一窒,他转眸看她,眼前的女人很美,那种美不单单是她那张精致的容颜,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独特神韵。

 只是,明明是张陌生的脸,为何他却觉得熟悉?

 雷谨晫脑子有些混乱,他甩了甩头,重新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行了雷老二,没啥事赶紧滚回去做你的准新郎官!”

 雷谨晫没理他,身子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微合着双眼,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一定见过!”

 金玉叶垂下眼睑,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接过月嫂递来的牛,“四叔,给我吧!”

 唰!

 雷谨晫眼眸霍地一睁,他看着他们,眼吃惊,“你们…”

 “二叔,我喜欢这样叫你,二叔,二叔,二叔…”

 是谁在他耳边说这句话?是谁一遍一遍地唤他二叔?

 他知道,那人绝对不会是媛媛,可不是媛媛,那还有谁唤他二叔?

 雷谨晫带着腹疑问,神色恍惚地离开了别墅。

 二楼的天台上,金玉叶看着他的车子离开,低头,看着小包那张粉的脸,指尖轻抚着他的眉宇,尽管这张脸还未张开,然而却不难看出小家伙的眉宇和鼻子像极了他。

 “雷战祈祷他这辈子都别想起来,不然,这两人,恐怕父子没得做了!”

 雷老二的子就如一匹桀骜的野马,有多烈多执拗,他是清楚的,如果有一天想起来了,他们本就薄弱的父子情份,也就到头了。

 金玉叶勾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他别想起来!”

 这份感情他支撑得有多苦多累,她能感觉得到,如今这般也好,虽然刚开始会迷茫,就像四叔说的,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金玉叶是理智的,这种理智,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以前在古代那会儿,她心里对南壡景也有复杂的情愫,可她为了报仇,愣是眼也不眨一下,将人脑袋给割了下来。

 如今面对雷谨晫的事,尽管心里有那么点儿不舒坦,可是,她却还能理智的分析着。

 回到家里,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雷谨晫心里更加烦闷。

 夏绱端着一盆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明媚的脸上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晫表哥,你回来啦,这是我和姑姑刚才买的新鲜蛇果,你尝尝!”

 夏绱的脚上次伤伤到骨头,虽然好了,但是走路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利索,不走快,倒是不怎么明显。

 雷谨晫剑眉皱了皱,定定地看了她的脸几秒,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张精致深刻的脸庞,眼神微微恍惚。

 “晫表哥!”

 夏绱见他一个劲儿盯着她的脸瞧,面颊上闪过一抹嫣红。

 雷谨晫回神,淡淡地别开眼,语气冷然道:“搁那儿!”

 话落,他转身,蹬蹬蹬地就上楼了。

 仰躺在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雷谨晫思绪很混乱,从未有过的混乱,心里就像是破了个似的,很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失,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脑海里再次不自觉地闪过那张脸,是谁在一遍一遍地唤二叔,是谁?是谁…

 嚯~

 雷谨晫一个鲤鱼打,从上起来,敲响了雷媛媛卧室的门。

 雷媛媛看着他,漂亮的大眼出一抹讶异之,“二叔,有事儿啊?”

 不对,不是这个声音!

 雷媛媛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大眼眨了眨,再次唤了一声,“二叔?”

 “媛媛,除了你和钧桀,还有谁唤过我二叔?”

 “小叶啊,你问…”

 雷媛媛嘴快,想也不想地回答,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后面的话硬生生顿住。

 她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小心翼翼地试探,“二叔,你…”

 雷谨晫冷寒的眸子变幻莫测,突然,他将她往里一推,“砰”地一声关上门,“媛媛,告诉二叔,小叶是谁?”

 他很清楚,他脑子里没有这个名字,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物的记忆,可是,他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他这一系列反常的关键,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雷媛媛瞧着他泛红的冷眸,那眼底深处的狂纠结,心底有些害怕,同时也有些不忍,“二叔,我…”

 “说,小叶是谁?”

 雷谨晫双手像是铁钳一般,擒着她的双肩,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这些天来,他被这种莫名的烦躁与窒闷得心烦气躁,在今天看到那张莫名熟悉的脸后,显然已经失去了他素有的冷静。

 “晫表哥,小叶是钧桀的未婚,不过,她在不久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雷媛媛还没开口,夏绱便推门进来,妆容精致的俏丽脸庞带着淡淡的忧伤,语气充了可惜。

 雷谨晫没理她,寒眸直直盯着雷媛媛,“是这样?”

 雷媛媛瞧了眼夏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地反感,然而,她的话,她也不能去反驳,毕竟,表面上,她说的也是事实,只是隐瞒了些内情而已,而这些内情,恰巧是他们雷家止提及的。

 思绪翻转间,最后雷媛媛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雷谨晫颓然地放开手,他闭了闭眼,不发一语地走了出去。

 夏绱看了他高大拔却平添了一丝落寞的背影,眸微深。

 少顷,她将门关上,转头看向雷媛媛,嘴角漾着温婉端庄的笑容,语气柔和道:

 “媛媛,你二叔的情况你也知道,小叶的情况,你也了解,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的,与其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为了她次次命悬一线,倒不如就这样,让彼此都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你爷爷的心思,想必你也懂,如果不这么做,你二叔的前途,就完了。”

 雷媛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刚才还高照的天空,这会儿布霾,显然,暴风雨即将来临。

 “小绱,难道你没发现,二叔现在更痛苦吗?还有,若是有一天,他想起来了,你想过后果吗?”

 雷媛媛语气幽幽,话语行间,是惆怅与心疼。

 她是真的为二叔心疼,在她眼里,二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什么能将他难倒,虽然子冷了点,但是对家里人是没话说的。

 以前她对他还有些想法,认为他抢了哥哥的未婚,可是在得知哥哥与小叶是协议订婚,知道他们两人在哥哥订婚之前便已认识,只是不知对方身份而错过后,那些想法也没了。

 这一路走来,二叔为了小叶,几次徘徊在生死之间,而小叶亦是为了救他而与别个男人结婚,如今还有了共同的孩子,这份深情与骨情,又岂是说剥夺便能剥夺的?

 那天二叔被催眠时,她在外看着他昏了却还烈挣扎的样子,几乎忍不住落泪。

 夏绱站在她身边,亦是看着天空中的霾,与她的惆怅不同,她嘴角带着笑,是那种有成竹的笑。

 “媛媛,时间长了会好的,而且,你应该了解你二叔,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结了婚,有了家庭,木已成舟,他就算想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雷媛媛嘴角勾起一抹讥屑又伤感的笑容,她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转身看着她,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一句话,是一种告别,亦是一种隔阂。

 她和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可以共用一双筷子,同钻一个被窝的好姐妹了,她以后的身份是她的婶婶,她的长辈。

 夏绱看着她脸上客套敷衍的笑容,脸色白了白,“媛媛,你是不是在怪我?”

 雷媛媛垂下眸子,低低地笑了笑,“呵呵,我能怪你什么,以后你就是我婶婶了,我总不能像以前那般没大没小不是?”

 夜,漆黑如墨,窗户外面,不大不小地雨淅沥沥地下着,卧室里,一场酣畅淋漓的情结束,金成睿将人抱到浴室去清洗。

 金玉叶浑身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只是,洗着洗着,感觉他那又开始不安分的手,她有些怕了,“四叔,够了哈,这都几次了?你这是想让我死在上的节奏吗?”

 “前面是你欠的,今天老子生日,你得奖励!”

 金成睿好不容易盼着她来一次,当然是往死了折腾,还没吃喝足,想要他停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金玉叶无语噎凝,她现在能不能后悔啊?

 丫的,身边这些个男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那体力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悍勇,以后的生活,她似乎能想象,一天到晚都瘫软在上,想想都觉得渗得慌。

 不说后面的了,就眼前的,她是跑不了。

 金成睿将她洗白白,那透着薄茧的大手一个劲儿的着,着,嘴巴啃着…

 没多久,金玉叶便被的娇连连。

 金成睿角微扬,一边含着她珠圆玉润的耳垂,一边低语,“还说够了,这不又想了吗?”

 擦!

 “四叔,你能别这么闷吗?”

 回应她的是一记猛力地冲击,金玉叶尖叫一声,男人俯身封住她的,就是一阵肆意允逗

 新的一轮旎上演,外面雨声依旧,而室内,火热亦是经久不息。

 过完生日,金成睿想让她在这里多陪他几天,金玉叶想到倪星悦婚礼之后,她便要去美国,便答应了。

 几人没急着回半山的别墅,而是在这边住了下来,只是黛夫人想念小包,没过两天,金世煊便过来将他们接过去了,倒是成全了两人的二人世界。

 这天,金成睿健身馆出了点事,他去处理,别墅里就金玉叶和小金一人一兽。

 天游泳池里,金玉叶如一只自由自在的美人鱼,畅地在水里游着,小金那健硕的身子慵懒地趴在池边,犹如一个尽责的护花使者。

 叮铃铃,叮铃铃…

 外面铁门的门铃响起,一声一声响个不停。

 “哗”地一声,金玉叶从水底下钻出来,掬了一把水到小金身上,“去瞧瞧,认识的开门,不认识的不理!”

 小金站起来,抖了抖健硕的身子,阔着优雅矫健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金玉叶瞧着它哀怨的小样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被她中了通心蛊,又经常被他们几个作死地训练,真是越来越人化了。

 没多久,小金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笔军装的男人。

 会来这里,又穿着军装的,除了雷大首长,还会有谁?

 金玉叶狠狠剜了小金一眼,丫的,她对它不该抱那么高期望的,再机灵,也是个没开化的。

 小金觉得自己很委屈,呜呜…是她说认识的开门,不认识的不理,而这位,它恰巧认识好不好?

 金玉叶没鸟它委屈的小眼神儿,眼睛看向男人,脸上扬起一抹明的笑容,“四叔不在家,有什么事儿,你留个话,他回来,我跟他说声!”

 雷谨晫蹲下高大的身子,一灼亮的双寒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我来找你的!”

 金玉叶心里“咯噔”一下,她敛了敛神色,也不顾及他,从游泳池上来。

 那令人血脉膨的惹火身材就这样暴在空气中,身上那套淡紫的印花比基尼紧紧贴在她身上,更是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惑。

 雷谨晫只觉一股气流直冲脑门,体内沉睡的小怪兽轰然苏醒,他愣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一旁的浴巾递给她。

 金玉叶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浴巾一秒,默不作声的接过,擦干身上的水渍,“你找我做什么?”

 雷谨晫暗咒一声,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移开,下心底旎的心思,“你是金玉叶?”

 自从那天听了夏绱和媛媛的话,他便着手调查过,也去烈士陵园看过,上面只有‘金玉叶’这个名字,相片却不知为何被撕了下来。

 部队的资料档案中,对她的记载也只是寥寥数语,同样没有具体照片,这种不清不楚的现象,在部队那种严谨的地方,可是从未有过的。

 他旁敲侧击地问那些当初和她一起入特战营的人,而他们也都是三缄其口,显然有人下了封口令。

 最后还是陈威拿了张报纸给他,那是一张旧报纸,上面是解除婚约的新闻发布会,而那个叫金玉叶的女人就站在钧桀身边,那张精致靓丽的脸庞,跟眼前的女人如出一辙。

 一个被葬进烈士陵园的特种兵,为何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且还生了个孩子?

 而他心里那份空,是不是与她有关?

 金玉叶听到他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容气,“是,你要抓我吗?”

 你要抓我吗?你要抓我吗?你要抓我吗…

 一句话,就像是有无数个回音一般,在雷谨晫的脑海里回响,敲得他脑门子生疼生疼的。

 他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变幻莫测,他突然上前,双手擒住她双肩,“我们是不是有关系?”

 此时的他,就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河里,而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救命的浮木。

 金玉叶看着他狂急切的眼神,心脏窒了窒,然而面上却是凉凉地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有老公,都结婚一年多了,当时你参加过我的婚礼!”

 雷谨晫双目赤红,他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手渐渐松开,闭了闭眼,重重地吐出一口闷气,“对不起!”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金玉叶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心里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泛着疼,那种痛感很轻,却实实在在地疼了。

 曾经多刚强硬气的一个男人,这会儿却如此萧索颓废?

 二叔,如果你能不顾一切,那么,我也为你放弃理智一次!

 金玉叶在心底无声地承诺,如果他能想起来,能依然固我地坚持着这份情感,那么,她也愿意放开那些理智与坚持,不去在乎他是雷战的儿子。

 小包不在身边,金玉叶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地,尽管知道他们会照顾好他,可是心里总有那么点牵挂,所以,在这边呆了几天后,还是回了那边。

 后天的婚礼,所有事宜也准备个差不多了,一个月的时间,虽说仓促了点,可是事事倪星恺亲力亲为,场面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在布置现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雷家的婚礼和他们在同一家酒店举行。

 秋天的夜,透着一丝凉意。

 金玉叶坐在窗台前,对着璀璨的星空浅酌,金世煊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块干巾擦拭着寸短的发,金玉叶不喜用吹风机,家里的男人似乎也都习惯了不用。

 “哥,过来,我帮你擦!”

 金玉叶放下酒杯,冲他招了招手。

 “你倒是会享受生活!”

 金世煊笑侃了一句,搬过一张椅子到她身边,将干巾丢给了她,而后自己坐上椅子,将头搁在她大腿上。

 他们都在担心后天的婚礼会碰上他们那对,可她倒好,一个人惬意地对着星空浅酌。

 然而,这样的理智更是让他心疼,担忧。

 尽管她面上表现的再怎么不在乎,可终究是她动过心的男人,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孩子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踏进礼堂,是个女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儿不舒坦。

 她是理智的,理智的去想他的身份,他的职责,与她相冲,甚至敌对,却忽略了心底的那份情感,或许是刻意去忽略。

 “小叶,这边的事都处理个差不多了,婚礼结束,就能走!”

 金玉叶手中的动作不见丝毫停顿,纤指在他头皮上轻捏着,“嗯,你们办事,我放心!”

 “小叶!”

 “嗯!”

 “小叶!”

 “嗯!”

 “小叶!”

 金玉叶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了,她低眸,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哥,我听到了,有就快放出来!”

 金世煊闷笑一声,捏了一把她间的,“女孩子,斯文点!”

 他头往她身上贴近,双臂环着她的肢,语气特腻味儿,“没事,就是想唤唤你!”

 金玉叶勾浅笑,手指把玩着他硬茬的短发,“哥,你们别担心我心里不舒坦!”

 话落,她轻吁出一口气,话锋一转,“不可否认,也确实有那么点儿,不过,我还有你们不是吗?”

 “知足常乐这句话,我还是懂的,现在我有你,有骁,有四叔,有南壡景,还有小包,另外妈妈也在身边,身后跟着一群可以生死相托,肝胆相照的挚友,还多了个便宜爷爷,每天日子惬意欢乐,坐看落,花开花谢,这样我也足了,同时也是我奢望的!”

 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努力积敛财富壮大实力,她要的,不就是惬意自由的生活吗?

 金世煊安静地听着她的话,末了,他搂紧了她,语气轻柔,“你能这么想就好!”

 这边岁月静好,而雷家这会儿却是闹的不可开

 书房里,一片狼藉,纸屑,碎片什么的到处都是,雷战这会儿是将能砸能丢的东西都砸都丢了。

 此时,他站在豪华的红木书桌后面,双手掐,一双老眸像是着了火般,怒瞪着对面脸色冷凝的儿子,“后天好好做你的新郎官儿,别给老子整些有的没的,我们雷家丢不起这个人!”

 “是啊,阿晫,这请帖都发出去了,婚期在即,你无缘无故说不结就不结,你让夏绱怎么做人,让夏家怎么在京都抬得起头来?”

 夏元琼心疼地帮他擦拭着脸上的茶水,温声软语的劝告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恍惚与狂躁,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如今,以免夜长梦多,这婚是越早结越好,她儿子的脾她了解,结了婚有了家庭的责任,那颗心也就定了。

 雷谨晫寒眸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眸深沉晦涩,“我只是想将某些事情清楚再来谈论婚事,你们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当初决定婚期,你们都没有问过我,这么急着让我结婚,你们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夏元琼眼神有些闪躲,雷战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骂得更大声了,“混账,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老子当年跟你这么大,你大哥都扛得动了,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阿晫,你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婚期在即,你若是不想雷、夏两家成为整个京都笑柄,不想妈死在你面前,就乖乖儿的结婚,不要再出些幺蛾子了!”

 得,这话,绝对是**的威胁。

 雷谨晫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发一语地转身出了书房。

 雷战看着他桀骜不驯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嚷嚷,“后天老子绑也要将你绑进礼堂!”

 十月初六,忌祭祀,宜嫁娶!

 天公作美,风和丽,天气晴朗。

 教堂里,倪星悦一袭纯白的华丽婚纱,脸上挂着幸福恬淡的笑容,坐在休息室里,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

 强硬占去伴娘身份的张小涵站在一旁,眼睛冒泡,“哇,星悦姐姐,你真美,到时候我也得让你哥给我这样的婚纱!”

 倚在门口,一袭深紫西装,顶着冷魅那张魅面容的金玉叶听到她的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脚踹了踹她,“傻妞,你这是得多恨嫁啊,人家哥哥恨不得将你丢海里喂鱼,还给你婚纱,你想得倒是美,不过,若是新郎不是他,想必,他是乐意的!”

 这妞儿逗,那是真的逗,那脑子构造跟一般人的不一样,说好听点叫乐天派,不好听的,那就是人来疯,脑子缺了一筋。

 倪星悦想到哥哥被这女孩的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亦是“噗嗤”一声笑了,她看着镜中那张娇俏精致的萝莉脸,笑着道:“小涵,你若是能搞定我哥哥,不说他,我帮你订制最美的婚纱!”

 哥哥一个人太孤单了,且子有些孤傲冷酷,能有这么一个活泼乐天的姑娘陪他,想必他的生活会精彩不少。

 一袭纯黑裁剪合宜的手工西装的倪星恺进来,刚好听到后面的话,他看着一旁的张小涵,忍不住皱眉,“什么婚纱?”

 “嗷~酷哥,真帅,不愧是我一眼看上的!”

 张小涵看到他,两眼冒红心,一下子扑了上去,倪星恺抖了抖身上的皮疙瘩,身子利落地闪开,“给本少滚一边儿去!”

 哈哈哈~

 看到这种情况,金玉叶笑的前俯后仰,“星恺,小涵让你到时候也帮她准备星悦这样的婚纱!”

 这两人,丫的,若是凑在一起,还真是一对活宝。

 倪星恺瞪了她一眼,“婚纱是不可能的,寿衣还差不得!”

 “哥,嘴巴这么坏,你怎么帮我找嫂子!”

 倪星悦娇斥着,哥哥跟在叶子身边,别的没学到,那嘴毒的功力,他倒是学得个十成十。

 她小心地看了张小涵一眼,得,她瞎心了,人家小姑娘这会儿眼睛还在冒着红泡泡,一个劲儿地瞅着她哥哥。

 倪星恺对那双眼睛直接无视,抬手看了眼腕表,“好了没,时间快到,该出去了!”

 “好了!”

 化妆师最后帮她整理了下头纱,点了点头,恭敬道。

 庄严的教堂,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倪星悦挽着倪星恺的手从休息室出来,一步步走向候在那里的江源走去。

 江源一袭白色新郎礼服,脖子上系着红色的领结,整个人看起来俊秀斯文,他脸上漾着愉悦的笑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向他款款而来的女人。

 星悦,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人,以前喜欢,却因为身份不敢表白,后来她为了替星恺挡刀而毁容,自此性格大变,而他那时候为了更好地帮助他们两兄妹,而出国留学。

 虽然错过了些年头,可终是被他追到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不自觉地看向观众席上的金玉叶。

 他想,他们最应该感谢的,是她!

 是她让星悦恢复了容颜,让她重拾自信,让她走出昏暗的屋子,自信傲然地站在世人眼前,亦是她帮助星恺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将他们从受制于人的逆境中解救出来。

 不管世人对她如何评价,他们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却清楚,她是个有原则,讲道义的人。

 她坏,坏的有格调,身在黑道,却从不允许他们涉足毒品,她心狠手辣,可那是对待敌人,她有钱有权,绝对可以称之为人上人,却从不在他们面前端架子,常常和他们打成一片。

 他们帮她做事,所得到的,远远超越了自己应得的那部分。

 也许这就是她的独特魅力吧。

 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手腕和心,他是敬佩的,也难怪星恺这样一个孤傲的男人,心甘情愿唯她所用,虽然嘴里老是妖孽,变态的叫,可是,他也是最维护她的人。

 脑中思绪翻转,他的新娘已经到了眼前,倪星恺将倪星悦的手到他手中,“小圆子,我宝贝妹妹交给你了,你若待她不好,我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不愧是黑道头子,威胁人的话,说得那叫一个顺儿。

 江源笑了笑,“行,真有那一天,不用你扒皮筋,我自个儿切腹赎罪。”

 倪星恺看了眼倪星悦,眼里闪过一丝安慰,他笑着,凑近江源耳边低语,“刚才使劲儿盯着那妖孽瞧做什么?她可是非雏儿不要的!”

 江源一愣,瞟了眼他裆,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亦是低语,“如果不怕被那几个男人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以你的条件,倒是可以去竞争一下,对了,我听说当年你的菊花差点被她攻占?有没有这回事儿?”

 宁星恺浑身一僵,想到几年前那次惨绝人寰的疗伤,到现在背脊还有些发寒,“丫的,待会儿再收拾你!”

 …

 牧师千篇一律的誓词在庄严神圣的教堂响起,男女双方一句“我愿意”新郎新娘互相换戒指,礼成,新郎吻新娘…

 几句话的功夫,却是一辈子的责任与归宿。

 人道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可又怎么能够否认,其实它也可以说成是另一段爱的旅程的开始,端看你以什么态度去对待它。

 金玉叶瞧着,嘴角的笑容晕染开来,她看了眼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想结婚吗?”

 金世煊和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和你?”

 金玉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难道你们还想和别人?”

 两个男人笑了,再次一口同声,“想!”

 这女人子有些恶劣,不问清楚,他们若是回答“想”那她来一句“行,改天找个女人和你们结”那他们要郁闷死。

 教堂这边结束,新郎新娘做着婚车去了酒店的,金玉叶和一众宾客们当然也不例外。

 南壡景那辆特拉风的黄金跑车,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离了被冷落的命运,开离了车库。

 由金玉叶的敞篷跑车开路打头阵,她后面是婚车,而婚车后面,是一条长龙般的车队,清一的百万豪车,如此大的阵仗,让路人忍不住驻足围观。

 要到酒店,车队必须要通过京都的主干道,然而,冤家路窄的戏码上演了。

 在一个拐弯的十字路口,两方人马对上了,一方是清一的豪车,一方是牛哄哄的军车。

 车头对车头,一个左转弯待转,一个右转,然而,要转进的,却是同一条道。

 军车里,开车的吴良看着对面开车的人,惊悚了。

 在有些地方,同一个村子里,同一天婚嫁的,要么是两家商量好时辰,避开碰头的现象,以免喜冲喜,抵消了彼此的福分,万一遇到了,就由新娘下车,双方彼此互换礼物,表示互相祝福。

 最野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直接过对方,争取上游路,在古代的时候,就是轿夫努力将花轿抬到最高,谁高,谁就赢了,抢了福分,而输的那方,虽说同样是喜事,但始终有些不吉利。

 当然,这些都是迷信的说法,而恰巧,在京都,基本有一半的人信这个。

 雷家举行的是中式婚礼,新郎直接将新娘接去酒店,然而,今天去夏家接新娘的,却是雷钧桀,由他代劳接到酒店。

 吴良看着对面的车子,有些拿不定主意,“桀少,这咋办?”

 “我们比他们先一步转,可以过他们!”

 雷钧桀没说话,一袭白色婚纱,面容美不可方物的夏绱便出声道。

 雷钧桀桃花眼斜睨了她一眼,再看看对面那辆几乎能将人眼睛给闪瞎的跑车,嗤笑一声,没说话。

 这边,倪星恺当然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他开的也是敞篷跑车,直接冲前面的金玉叶嚷嚷,“妖孽,今个儿就看你表现了,你丫要是输了,我…”

 后面的话没容他说完,红绿灯替的瞬间,前面的车唰地一声,一个漂亮的转弯,便已经驶入了主道,后面的车随之跟上。

 “嘘~好样儿的!”

 倪星恺吹了声口哨,油门一踩,迅猛地跟上车队。

 而此时,对面的吴良却是傻眼了,“呃,他们闯红灯!”

 夏绱气的脸都白了,“你倒是赶紧开啊!”

 然而,任由他吴良车技再好,车子能再强,也跑不过人家的顶级改装版跑车,而且,人家那是玩命似的抢法,他这个老实巴的人也抢不过,最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敢跟那位爷抢啊。

 哧——

 华丽包的跑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后面的车队亦是纷纷停了下来。

 金玉叶下车,他脸上戴了一副茶的墨镜,一张柔俊美的脸张扬而透着丝丝神秘感,她来到倪星悦他们的婚车前,替他们拉开车门,“今个儿天大地大,新郎新娘最大,江源,你给抱上去哈!”

 江源笑了笑,将手中的一大捧玫瑰花交给伴娘张小涵,“那是必须的!”

 话落,他弯,一把将倪星悦打横抱起,一时间,礼炮声嘭嘭地响个不停,彩丝和彩花在两人头顶飘,酒店工作人员整齐地站成两排鼓掌接,画面唯美而热闹。

 他们这边风风光光地进了酒店,随后跟着来的军车队伍停了下来,酒店经理一瞧这阵状,脸都吓白了。

 他记得明明是将双方的时间错开的,这怎么就到一块儿了呢?

 如今就算要收拾,也来不及了。

 车队纷纷停下,后面车子里清一穿着橄榄绿军装的士兵唰地一声下车,列队,而后小跑至酒店门口,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动作就像是练过千百遍一般,整齐一致,铿锵有力。

 吴良颠地下车,帮忙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小姐,请下车!”

 夏绱脸色难看是一定的,这会儿听到他的称呼,美的俏脸更是沉了一分,不过,良好的教养与忍劲儿,让她没有发作,阔步从车上下来。

 雷钧桀亦是下车,礼貌地牵过她戴着真丝手套的手,“走吧,二叔在上面等你!”

 两人走近大门口的士兵,唰地一声,所有士兵抬手敬礼,他们从中走过,随着他们的步伐,一声声空响炮在空中拉响。

 别具一格的仪式,然而,有了刚才的唯美热闹,这样的场景,终究是大打折扣。

 酒店十八楼,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婚宴已经开始,倪星悦已经褪下了那一身繁复拖地婚纱,换上了一件亮白鳞片似的华贵晚礼服,头发高高的挽起,整个人光四,美得勾魂夺目。

 此时她挽着江源的手臂,新郎新娘开始敬酒。

 毫无疑问,金玉叶那桌,是第一个开始敬的。

 这一大桌,基本都是金玉叶自家人,江源瞅着黛夫人,再瞅瞅她,不知道应该先进哪个,要说吧,她在这里是最有权的,而他们也最该敬她一杯,可是,人家还有一个老妈在,若是敬她,那不是有点那个啥?

 黛夫人好似知道他的心思,温柔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喝吧,不用管我!”

 江源斯文地笑了笑,眼神看向金玉叶,接过伴郎的酒,帮她斟上,“魅少,我们两夫,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谢谢你能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一杯我们敬你!”

 说着,他就要仰头喝掉,却被人拦住。

 金玉叶笑睨着他,“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星悦呢,她不方便,我就不她了,你一个人连带着她那份儿承受着,我也不为难你,听说你对酒有研究,猜猜,这里面有几种体混合,猜对了,我这一桌,你喝一杯就算了,猜错了,这杯酒你灌下去,另外罚三杯威士忌,记得只能观和闻不能尝!”

 江源看着她递过来的不明体,那颜色花花绿绿的,瞧着恐怖得紧,他咽了咽口水,“魅少,能求饶不?”

 “大家说,能不能?”

 “不能!”

 一桌子人,声音洪亮,语气坚决。

 金玉叶耸了耸肩,“猜呗,猜错了没事,反正就几杯酒而已,又不让你子,还有,醉了也没事,晚上你是注定不能房了!”

 江源接过酒,又是看又是闻的,只能硬着头皮猜,“白兰地,尾酒,香槟,干红,还有…醋!”

 “还有吗?”

 江源再次闻了闻,这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是闻不出啥了,便摇了摇头。

 金玉叶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身边掺料的人,“他猜对了没?”

 “我加了白开水!”

 骁摸了摸鼻子,笑着道。

 “喝!喝!喝!”

 一桌子人叫嚷着“喝”身为伴娘的张小涵那二货也在一旁跟着起哄,惹来倪星悦一个白眼。

 这缺心眼儿的货,不帮衬着也就算了,居然还跟着起哄。

 江源看着那一杯恐怖的体,头皮有些发麻,怨念地看了眼骁。

 丫的,瞧着谦谦君子一枚,居然这么会整人。

 白开水?无无味,打死他,他也闻不出开啊!

 江源慢地酒杯移至边,想要仰头一口闷了,可实在没那个勇气,只能小抿了一口,然而,那一小口几乎让他想吐,“卧槽,你们哪个无良的货掺了辣椒水儿?”

 又辣又酸又呛,再加上各种酒的混合,那味道,别提多恐怖了。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谁这么狠。

 冷斯抿了一口酒,语气冷冷道:“我是看辣椒水味儿够重,你好猜些,才掺的!”

 得,各个都不是什么好货

 一个看着文质彬彬,却掺最难嗅出的白开水,一个平时一整天连个都蹦不出来的寡言男人,掺最好嗅,却最难下口的辣椒水儿,只是,辣椒水掺进众多酒里,那味道被酒掩盖了去,也不是那么好嗅出的。

 江源看着金玉叶,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魅少,你真牛,居然能降伏这么一群妖魔!”

 这边的婚宴热热闹闹,各种整蛊怪招尽出,新郎被整的叫苦连天。

 而二十二楼,同属于婚宴的宴会厅内,气氛却是截然不同,说是飞狗跳也不为过,而原因,婚礼有新娘却没有新郎。

 宾客们头接耳,窃窃私语,雷战气得差点归西,夏家老爷子更是直接送进了医院,夏元琼亦是气的够呛,却还要忙着安抚娘家人。

 全京都最大的笑话,没有新郎的婚礼。

 “新郎不要她吧!”

 “嗐,谁知道呢,不过也够可怜见的,以后谁还要啊!”

 “对了,我曾经听说啊,这雷家老二稀罕金家那位才情卓绝的养女,也就是雷家以前的准孙媳妇儿,不过,解除婚约后,她嫁给了个富豪,婚礼当天,雷老二还带人去抢婚呢!”

 “嘿,那女娃,我见过,长得可真是够标致的,确实有才情,听说还是位特种兵,巾帼不让须眉,可是天妒红颜,前不久牺牲了!”

 …

 一声声头接耳的议论声就如一把尖刀,刺进夏绱的心脏,她看着布置豪华,此时却成一锅粥的宴会场,脸色灰白。

 众人的她指指点点,头接耳,同情的眼神,就像是地狱里的魑魅魍魉,势必要将她拖去地狱一般。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都惊恐担忧地看着她,雷媛媛眸复杂地上前,“小绱,你别这样!”

 夏绱一把甩开她的手,神色狂,一双泪眼布了怨与怒,“呵呵,这样是哪样?不用她来抢,我的新郎就逃了,他逃了,我成了全京都最大的笑话!”

 话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噼里啪啦”声,酒桌上摆放的餐具被她一股脑儿扫在地上,雷媛媛吓得脸色惨白,“夏绱,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全京都都知道我夏绱没人要,他雷谨晫不要,为什么,就最后一步了,就最后一步,我就可以成为晫表哥的子了,我可以胜过她那么一次了,我可以幸福了,可是,这下没了,我注定得不到幸福,得不到关注,金玉叶,你他么的就是我的克星,克星!”

 长长的一段话,她吼得歇斯底里,最后连续两句克星,话语间尽是怨恨与悲愤。

 话吼完,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空了力气般,身子无力地仰躺在地上,脯剧烈起伏着,眼角的泪入鬓间,凉凉的,给人的感觉却是刺骨的冷。

 那一袭白色的婚纱在红色的地毯上铺成开来,就如一朵刚盛开,就被风雨摧残的花儿,透着一股凋零之

 雷媛媛看着她这样子,捂着嘴低低地咽唔着,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讨厌过她深沉的心机,可是,这一刻,她却心疼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才九岁,而她十岁,比她大一岁,当时她们都在院子玩,而她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般,一个人卷缩在角落里,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的侄女,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在一次地震中受伤没家人认领,最后碾转回到了夏家。

 其实,后面她也听说过,夏家真正的女儿,确实是在那个村子里,只是已经死在了地震中,四舅公为了安抚患有忧郁症的四舅婆,这才领了她回来,骗她说是他们的女儿。

 这么多年,尽管中间她出国,她入部队,分开了几年,可是,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这会儿看到她这般,除了心疼,就是心酸。

 爱情里面没有对错,她虽然使用心心机,可也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

 只能说,她爱错了人。

 她爱的人,不爱她。

 宾客们渐渐散去,雷战气得发病,夏家老太爷亦是直接进了抢救室,雷家和夏家皆是手忙脚,没有人去顾及那个被人抛弃的可怜新娘。

 雷媛媛一步步上前,她蹲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紧紧搂着她冰凉的身子,语气咽哽,“小绱,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你不是配角,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而已。”

 夏绱凉凉的笑了笑,“媛媛,你不知道,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都是活在金玉叶之下!”

 “我们一母同胞,小时候,妈妈哥哥疼的是她,宠的也是她,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宠着她,让着她,而我是被忽略的那个,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比她大了几分钟而已。”

 “地震之中,在我与她二者选其一的情况下,妈妈毅然决然地选择她活我死,如今,我依然是被抛弃的那个,媛媛,我恨这种不公平,我恨我们是姐妹,待遇却是云泥之别,我恨她的存在,是她占去了我的一切,我心里有怨,我真的…很怨啊。”

 夏绱一边幽幽地说着,眼眶中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滴不停地滑落,这是第一次,她这样毫无保留地剖开她的心殇,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她心底的怨与恨。

 听到她说的话,雷媛媛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别说是她,就算是她自己,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心里要说不怨,恐怕也是骗人的。

 她拍了拍她的背脊,“别想那么多了,人要朝前看,放宽心,这样才不会活得那么累,你瞧瞧,四舅公和四舅婆不是很疼你吗?你想想他们,二叔娶不到你,那是你们有缘无分,上帝关了你一扇窗,必定会给你开另一道窗,眼前的虽然美好,也许并不适合你,往前走,后面会有更好的在等你的,而且…”

 她顿了顿,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其实你别看叶子现在这般风光,她以前在金家的日子很不好过,你在夏家,有这么多人疼,可是,她在金家,连她们养的狗都不如,她若是个逆来顺受的,恐怕这会儿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夏绱没说话,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媛媛的话,她无法反驳,可是,她心里有个结,如果可以,她宁愿跟着他们一起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也不愿意承受被最亲最爱的人抛弃的痛。

 小时候妈妈和哥哥偏心她,她也没怨过,而且和他们一样对她好,因为她担了个姐姐的称号,可是自从八岁以后,她的世界一片昏暗,直到他出现,才照进一束曙光。

 那时候的她十二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跟着妈妈来雷家玩,被军区大院里的几个孩子王推进了水池里,当时是他奋不顾身的跳下水里将她捞起来,对那些欺负她的孩子厉声呵斥。

 自此,二十一岁的他,在十二岁的她心里留下了印记,他是那般高大,那般英武卓群,像是擎天柱一般,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试着从自己那片昏暗的世界里走出来,试着融入夏家,融入人群,她努力读书,出国留学,他是军人,她就去学医,因为军人经常会受伤。

 多年的爱恋,她掩藏的很好,直到姑妈有意无意地凑合他们,她才敢显出那么一点点,只是,那时候,他的心已经飞了,飞到她最怨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的存在,影响了她上半生,她不想他也被她抢走,所以,在特战队训练选拔时,就算只有一口气,她都要死撑下去,她要让他知道,她并不比她差。

 十八楼,婚宴依旧火热进行着,江源今天被整得够呛,不过这样的日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就算被整,他心里也高兴,大不了他记着,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他给整回来就是了。

 金玉叶正在吃着骁他们帮她出来的蟹,倪星恺睁着一双醉的眼,端着酒杯上前,“妖孽,今儿个还真的谢谢你,那红灯闯得,真他么的帅气,你知道现在二十二楼是个什么情况吗?”

 金玉叶放下筷子,擦了擦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结婚不就那么点儿事,还能有什么情况?”

 全桌的人都看着倪星恺,想知道楼上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这一桌谁都知道,楼上有一场婚宴,而男主角,却是这位的男人,且还是她孩子的爹。

 倪星恺喝了口酒,笑了,笑的特恶劣,“这结婚当然就那么点儿事,可关键是,这婚礼,没新郎,那场景你想象一下!”

 砰——

 黛夫人手里的餐具掉落在地上,瓷制的勺子应声而碎。

 全桌子十几号人,这一刻,没人笑。

 这里坐的都是金玉叶最为亲近之人,也都知道,夏绱算是她姐姐,黛夫人的亲女儿,金世煊的亲妹妹,婚礼上没有新郎,这该是多大的笑话啊?

 这样一来,夏绱成了全京都的笑话,被抛弃的新娘,一般而言,没哪户人家会娶,别说娶,她以后在整个京都的上圈子里,都抬不起头来,甚至呆不下去。

 “妈!”

 片刻的寂静后,金玉叶轻唤了声,打破沉默。

 “呃,手滑了下,没事,大家继续吧!”

 黛夫人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金玉叶抚了抚额,眼神看向金世煊,“哥,妈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你送她上酒店房间或是回家休息下?”

 金世煊点了点头,黛夫人亦是擦了擦手,勉强地笑了笑,“抱歉,你们慢吃,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凑热闹了。”

 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倪星恺这会儿貌似也知道自己得瑟过头了,他摸了摸鼻子上的钻石耳钉,歉然地看着她,“伯母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是我这个晚辈招呼不周了。”

 金世煊推着黛夫人离席,然而,刚到门口,“嘭”地一声,宴会厅的华丽鎏金门便被人推开。

 夏绱身上的纯白的婚纱并没有下来,婚纱的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华贵的精美,她脸上已经没有泪,妆容也补过,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她就这样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涂着金色眼影的美目里面,空而荒芜。

 两方人马,一里一外,就这样站着。

 宴会厅里,众伙儿看着这状况,不自觉安静下来,那些不明就里的客人还以为是新郎惹得桃花债,来抢新郎的。

 黛夫人看着她,眼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了出来,她颤抖着,“小…小熙!”

 刚喊出这个名字,她便已经泣不成声,她捂着嘴,死死压抑着哭声,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女儿,天下间没有哪个娘不疼自己孩子的。

 只是,她没有办法,她和金成嵘造的孽,终是要还的,要怪就怪她不该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夏绱咧笑了,笑容看起来特凄凉,“原来你还记得啊!”

 黛夫人抹了把泪,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他们是正常的母女,她会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去找男方讨要说法,只可惜,她们不是,她也没权利。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金成嵘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那些事后,她便已经没有权利去做一个好母亲了。

 “回去吧,新郎不再这儿,你来这里也没用!”

 金世煊话很生硬,他能理智地处理他们的事情,但人心长,说他心里没那么点恻隐之心,那也是骗人的。

 夏绱没说话,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两人,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却也是伤她最深之人。

 人家都说,亲人身上着同一脉的血,那种亲情是永远也斩不断的,可是,这话放在她们身上没用,他们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亲情,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妈,哥,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这么多年来,这个问题成了她的心魔,在她心里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她想,她不问清楚,到死也不会瞑目。

 黛夫人早已泣不成声,“小熙,要怪就怪我,是我对不起你,不配做你妈!”

 “那你做她的妈,为什么就能做的这么好?我也是从你肚皮里出来的!”

 这一句话,夏绱几乎是用吼的,她手指指着金玉叶,眼神中是控诉与悲愤。

 金玉叶擦了擦嘴,离开席桌,来到门口,“有什么事出去说,人家的婚宴还在继续。”

 说着,她推着黛夫人就往外走,她没有看夏绱,所以也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凶光。

 两人错身而过,刀光起,血飞溅。

 金玉叶看着渐渐滑落的身子,整个人都呆了。

 宴会厅里,气声此起彼伏,金世煊眼睛红了,“妈!”

 他惊叫一声,所有人都回神,金玉叶麻木地伸出手去接她下滑的身子,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妈,你…”

 黛夫人捂着心口,嘴角溢出点点血丝,她没有看她,那双被泪水染的碧眼直直盯着呆愣的夏绱,“小…小熙,妈…对不起你!”

 夏绱手里还握着刀柄,她的手染了血,那猩红的颜色一滴滴映入她洁白的婚纱,就像是开在雪地上的点点红梅。

 她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瞳孔瞠大,猛地放开手,脚步踉跄地后退,摇着头,一个劲儿的说“不!”

 雷媛媛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画面,她瞳孔缩了缩,上前一把将夏绱保住,“小绱,小绱!”

 “叫救护车!”

 金玉叶冲呆愣住的众人猛地大吼,而后抖着手了颗药丸进她口中,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封住她的位,运功将源源不绝的内力输入她体内,企图护住她的心脉。

 黛夫人阻止她的救治动作,“小叶,我…不行了,你别…白忙活,这么…多年,我苟且…活着的目的,就是将…你养大成…人,如今看着你…幸福,我可以下…去见小姐了,她没我…陪着,会孤…单的!”

 “妈,别说话,我还需要你,我亲妈我没见过,你就是我的亲妈!”

 金玉叶固执地将内力输送到她体内,只是,黛夫人的身体本就在地震中留下了病,这些年来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那内力输进去,犹如石沉大海,起不到半分作用,她的生命,正在以极致的速度失着。

 “小叶,妈…求你一…件事儿…”

 “妈,你别再说了,我知道,我不会动夏绱,是我亏欠了她,占据了你所有的心神,她心里怨是正常的。”

 黛夫人笑了,此时她脸上的面纱落了下来,出她那张充异域风情的美丽脸庞,尽管年过五十,可那张常年掩藏在面纱下的脸,仍是风韵犹存。

 她眼睛看向夏绱,碧的眸子漾着温柔与慈爱。

 “小…熙,对不…起,是妈…和你父亲…造的孽,却让你…来偿还,妈不…是不要你,而是在…你和小叶之间,妈必…须选她,那是妈欠…她的,你比你…妹妹幸运,至少你…还活着,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已经死…在妈手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黛夫人眼睛虽然是看着夏绱,但她碧的瞳仁已经失去了焦虑,好似透过她,看她另一个可怜的孩子。

 夏绱无力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

 她现在脑中唯一的想法是,她不是她的妹妹,她居然不是她的妹妹,而她的亲妹妹,在出生之际,就被妈妈死了。

 “小叶,瞧,我看…到你妈了,她还是…这么美,这么…善良,她说她…不怪我,她说谢谢…我将你养…得这么好,她说…她…想回家了!”

 “妈,你别说了!”

 金世煊跪在她身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出口的声音咽哽的厉害。

 现场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忍不住落泪,了解当年内情的人,感叹她的狠心,敬佩她的忠心。

 救护车很快便来了,只是,那一刀刺得太狠太深,刀尖几乎穿透了心脏,而且黛夫人求生意志并不强,就算他们医术再卓绝,就算有她和骁两人的内力保护,也没有能力去救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所以,在极力抢救了两个小时后,黛夫人走了,美丽的脸庞挂着解一般的释然笑容。

 嘭——

 抢救室的门打开,身上穿着无菌服的金玉叶推着人出来了,等在抢救室外的人看到推上被蒙住的脸,所有人皆闪过一丝痛心。

 倪星恺上前,冷酷桀骜的脸庞闪过一丝歉然,“妖孽,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什么都别说了,是我对不起才对,毁了星悦的婚礼!”

 倪星悦是孕妇,她没有来,江源亦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是朋友,就别说这种话,你节哀!”

 夏绱来了,表情木然,眼神空,她身上还是那件婚纱,此时已经染血,甚至连手上的血都没有处理,雷媛媛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滚!”

 金世煊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夏绱就如一个失去生气的破布娃娃,被他推倒再地,雷媛媛抹着泪,上前将她拉起,声音咽哽道:“你让她看一眼吧,她心里也不好受,你这样,她会疯的!”

 这一刻,走廊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雷媛媛低低的饮泣声。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亦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毫无疑问,夏绱是可怜的,但也是可恨的,要说这一系列事情,谁对谁错,还真说不出来。

 金成嵘错?

 他只是执行他的任务,做他职责之内的事情而已,手段虽然不光彩,可是,身为一个特种兵,一个卧底,不就是以完成任务为己任?谁又会光彩到哪里去?

 黛夫人错?

 她也不错,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渴望爱情,渴望家庭,所以她入了金成嵘的柔情陷阱,致使她的主人家破人亡。

 归结底,一句话,各有各的生存法则,各人有各人的命,端看你怎么走。

 “让她过来,妈也许想见她!”

 金玉叶出声打破沉默。

 要问她怨不怨夏绱,说不怨,那是假的,可是这里面,最没资格怨的人也是她。

 夏绱的悲剧,是因为她的存在,这一点,她从未否认过,所以,她对夏绱,一直都很纵容,她出事,她尽她所能地救。

 除了顾及到妈妈的感受外,她自己心里对她也是有愧的。

 大人的事,孩子最是无辜,可是因为金成嵘所做的事,所有的因果报应,似乎都是她和另一个无辜的生命在偿。

 另外,她自己如今也做了母亲,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理,妈妈今天帮她挡这一刀,又怎么能说不是对夏绱的一种保护?

 既然她都不去计较,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夏绱见她?

 而且,妈妈在最后咽气的那一刻,嘴里叫的是“小熙!”

 夏绱在雷媛媛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推,她抖着手揭开白布,看到的就是一张安详释然的面容,她突然笑了,脸上在笑,可眼泪却一个劲儿的

 “妈,我不怨你了,只要你不是不要我就好!”

 说着,她突然俯下身子,抱着她尚有余温的身体,“妈,记得小时候你都不抱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抱抱我,我有多希望你能像抱小叶一般抱着我睡,哪怕只是一晚!”

 黛夫人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金玉叶看见了,她亦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骁抱着她,让她的头深深埋进他的口。

 他了解她,对于亲情,她看得比什么都重。

 黛夫人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从金家人手里接回来,如今接回来了,可没享多长时间的清福,又为她挡刀而失去了生命,她心里这会儿比谁都要难受。

 夏绱走了,黛夫人入了医院的太平间,两场喜事,却因为另一场新郎的缺席,而变成了白事。

 说到底,丫的,还是雷家作孽。

 不乐意的人,硬是要将两人凑到一起。

 另一边,军区第一人民医院里,夏家年逾八十好几的老爷子还躺在重症病房里,气急攻心,就算醒来,也是中风了。

 雷战亦是躺在病上,只是,他就如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或许是气着气着,心脏承受能力加强了,丫的,他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老毛病犯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然而,引发事情的男主角,却是不知去向。

 夏家人都守在医院里,夏元琼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般,神情憔悴,连名贵的化妆品都掩饰不了她的苍老。

 “四弟妹,小绱呢?”

 夏元琼话一出,夏家人似乎这时候才想起今天的主角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头。

 雷钧桀捏了捏眉心,“我让媛媛陪着她的,应该不会有事!”

 说曹,曹到。

 夏绱来了,那身婚纱就跟宝贝疙瘩似的,愣是舍不得换,不过,这会儿没人去欣赏她婚纱的华贵,而是被上面的血迹给惊到了。

 “哎呦,我的祖宗,你…你这是怎么了?”

 夏绱的妈妈一见这阵仗,立马就慌了,连忙了上来,虽说后来知道她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进夏家的那天,她就当她是亲女儿一般疼着。

 咚!

 夏绱猛地跪在他们面前,这会儿所有人都了上来。

 “小绱,你这是…”

 夏绱爸爸有种不好的预感,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神看向她身后的眼睛通红的雷媛媛,“媛媛,发生什么事了?”

 雷媛媛捂着嘴,摇着头,一个劲儿的咽唔。

 “爸,妈,对不起,夏绱辜负了你们的疼爱,这么多年来,你们将我当亲生女儿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心里感激着,感动着,你们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只是,我夏绱福薄,没有福气享受你们的疼爱了,夏绱不孝,你们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

 话落,“咚咚咚”几声,她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眉心处隐隐能见血了,可见她有多用力。

 夏元琼心疼又愧疚地去拉她,“小绱,你先起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四个字,她语气平静得再平静不过,然而,在场之人听到她的话,除了知情的雷媛媛,其他人的身子具是一个踉跄。

 “你…杀谁了?”

 问话的是雷钧桀,他脑子里的第一个闪过的对象,就是姓金的那女人。

 “妈妈,我杀了我亲妈!”

 夏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雷媛媛却是哭的泪人儿似的。

 她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小绱,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求你别说了!”

 “不,我想,那一刻,我是真的想她死的,不然我又怎么会那么用力,一刀捅穿她的心脏!”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去帮她挡而已,她没想到,捅到的人是她妈妈而已。

 夏绱妈妈听到话,直接两眼一翻,晕厥过去了。

 现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黛夫人的遗体在第二天下午便由医院的太平间转进了殡仪馆进行火化,只是当他们刚签好字,警察就来了,说是有人去警局自首,杀了自己的母亲黛女士。

 金玉叶听着,这一刻,心里又苦又酸的,各种滋味袭上心头。

 夏绱,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是她悲剧的导致者,她金玉叶的良善怜悯之心虽然早就被狗给吃了,可是,对于她,她是真的怨恨不起来。

 她始终记得,当初那个拉着她在油菜花田里奔跑,背着她走过泥泞的小路去上学的小女孩。

 虽说人心会变,可是她知道,夏绱的改变,是因为八岁那年的那场地震。

 八岁,她不知道别的小孩有没有那么清楚深刻的记忆,反正她是记得清楚。

 当时,她距离她并不远,两个人都被碎石着,中间有一块大石板支撑起两片小小的天地,想要救她们,必须要把石板移开,可是,移开石板,她们所呆的地方就要轰塌。

 当时救援队伍并没有来,营救措施并不全面,可她们却等不了,一是怕余震,到时候两个一起死,二是她们太小,怕支撑不了那么久。

 那时候的她胆小得不行,身子又弱,记得当时她疼得冒汗,疼得哭,可还不忘安慰着她,让她别怕。

 当村里那些壮汉委婉地说恐怕只能救一个时,妈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救她,她就看到她晶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往下掉,眼底是不可置信。

 至于后面如何,她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疼得晕厥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是在设施简陋的医院里,而身边,并没有夏绱。

 没人告诉她,她在哪里,而后面,她也没机会去问,因为接踵而来的,是他们的困境,再后来便是入金家,对她而言,更大的困境,因为她要面对金家那些孩子的欺辱打骂。

 没人知道,那时候她有多想念她,因为以前若是村里有人欺负她,哥哥不在的话,都是她站出来护她的。

 也许有人会觉得以她现在的子,对夏绱太过纵容,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再狠,也狠不到哪里去。

 夏绱自首,警察例行公事般走了个过场,便离开了,夏绱的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

 黛夫人火化了,在第四天便举行了丧礼。

 来的人并不多,都是金玉叶那些要好的朋友,南壡景在丧礼前一天赶过来了,本是高高兴兴的喜事,突然因这一闹,而变成了悲痛的丧事。

 黛夫人最后那刻,她说她想回家,所以金玉叶并没有将她的骨灰下葬,所谓落叶归,她和妈妈两人,带着一颗憧憬良善的心入世走了那么一遭,两人却都未得到属于她们的那份幸福。

 一个红颜薄命,一个带着痛苦悔恨自责活了半辈子,最后却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中。

 待一切都办好,金玉叶去监狱看了夏绱,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编着号码的囚服,长发剪短了,气看起来还算不错,只是脖子上有些伤,而且那双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灰暗而古井无波。

 “我不想见你的,可是,我想对你说一句,我还是恨你!”

 她恨她已经成了习惯,怨了多年,想要不怨,似乎不可能了,就像她说的,金玉叶是她的克星,绝对的克星。

 金玉叶依旧是冷魅的装扮,一袭黑色肃穆的西装,她取下墨镜,无所谓地笑了笑,“恨着吧!”

 有种情绪支撑着她,也好。

 两句话出口,彼此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

 良久,还是金玉叶遂先出声,“妈最后叫的是你的名字,她…是爱你!”

 夏绱古井无波的眸子闪过一丝涟漪,她没说话,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面。

 啪——

 一个巴掌甩过来,连带着狠戾的一脚,“妈的,臭三八,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

 夏绱就像是一个任人摧残的破布娃娃,她倒在地上,这一巴掌一脚打在她身上,好似不知道疼似的,里面的大姐头见她这样,还想踹,这时候狱警走了过来,手中的警敲了敲铁窗,“干嘛呢,都给我老实点!”

 “她摔倒了,我将她扶起来!”

 狱警剜了她一眼,眼神转向躺在地上的夏绱,递进来一个小盒子,“106号,这是刚才那男人交给你的!”

 夏绱平静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粉发卡,很旧,上面的颜色有些斑驳,想来经常被人抚摸而变成这般。

 看到这个,夏绱突然就哭了,她靠着墙壁,眼泪哗哗地着,一声声悲恸压抑的咽唔从喉间溢出,最后哭声逐渐变大,变得嚎啕大哭。

 狱警没阻止她,眼神看向刚才动手打人的那个女囚,“074号,你出来!”

 那女囚吊儿郎当地出去了,“长官,什么事?”

 狱警瞥了哭得不能自己的夏绱一眼,冷冷地警告,“你若还想活着出去,那个女的以后不要动,她上头有人!”

 “嘿,什么人啊!”

 那女囚明显不以为然,狱警瞪了她一眼,“能翻天的人,你听着就是!”

 金玉叶出了监狱,还未上车,一辆军绿色的军车就停在她旁边,瞧着全京都独一无二的车子,不用想,她也知道车里面的人是谁。

 果然——

 下一秒,一抹军绿色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男人身姿拔高大,军装笔,面容一如既往的肃冷威严,他淡淡睨了她一眼,锐利如刀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一片深幽莫晦。

 开车的吴良也下来了,看到她,黝黑的脸庞表情微怔,习惯性地挠了挠短发,“魅少,你也在啊!”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也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首长心尖儿上的姑

 金玉叶点了点头,不发一语地上了车,车里面金世煊在等着,只是他没有进去,见她上来,他什么都没问,发动车子,油门一踩,“嗖”地一声,车子便离开了这个暗无天的地方。

 雷谨晫眼神不自觉地去追随着她的车尾,看着它消失在眼前,却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吴良站在一旁,也不敢催促。

 首长从婚礼上消失后,整整五天,他都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也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直到第六天,他才出现在医院里,去跟夏家老爷子请罪,跟夏家人道歉,却一步也没踏进他父亲雷老司令的病房,气得雷老司令再一次进了急救室。

 如今,两父子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他更是递了调职涵,请求调离京都。

 事情走到这般地步,夏家和雷家都在怨怪首长,说他不该逃婚,可是,他是陪着他一路走来的,他见证了他对金玉叶那种可以胜过生死的情意,见证了他们曾经的浓情意。

 虽然他是个大老,不懂那些情啊爱的,可是,面对这一场铁骨柔情,他亦是忍不住动容。

 他们硬着他,更是对他使用卑劣的手段,以他刚硬桀骜的子,没有一崩了他们,那是因为他不能,因为那是他的父母亲人,他也只有逃,以示自己的抗拒。

 深秋的夜,透着丝丝凉意。

 金玉叶没回半山的别墅,而是回了海边那里,此时,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凉凉的带着水藻味儿的咸腥海风吹打她脸上,有些冷,有些疼。

 汹涌的一声声拍打在石礁上,就如一头愤怒的野兽般,嘶吼着。

 金世煊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脖颈,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用他暖暖的膛,熨烫着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身子。

 金玉叶身子往后靠,将自己的的重量毫无保留地抛向身后,“哥,夏绱坐牢了,你说妈会不会不安?”

 她知道,妈妈是不怪她的,她这一生,最愧对的,也就她两个女儿。

 听着她幽幽的声音,金世煊心一的,特难受,他将她搂得越发紧了,“别想那么多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样她自己心里也会好受点!”

 这样的选择,也许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是个人,心里都会过不去,有妈妈的遗言在,小叶不会动她,他更不会,她选择用法律惩罚她自己,是最好,也是最明智之举。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慰藉。

 “你们两个,今晚这是要在这里坐一夜?”

 南壡景过来,手里亦是勾了件外套,金玉叶听到他的话,抬手抹了把脸,“哥,走吧,冷死了!”

 进了别墅,金玉叶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寒气这才得以驱除。

 南壡景坐在上,笔电搁在腿上,正在浏览着什么,见她出来,他将笔电合上移到一边,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金玉叶挑了挑眉,手里还在擦着发,“做什么?”

 南壡景没说话,拉着她在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干巾,让她的头搁在他大腿上,笨拙而又小心地帮她擦拭头发,温凉的指尖穿梭在她的发间,力道适中地帮她按捏着头皮。

 “丫头,爷只准你伤心一个星期,要知道,你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金玉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手臂搂着他瘦的肢,将头埋进他的小腹处。

 南壡景身子一僵,气息不稳地警告,“如果不想做,就将你脑袋移开!”

 金玉叶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下移,看到他支起的小帐篷,嘴角,“姓南的,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H的?”

 南壡景有些气闷,捧起她的头,对着她的就给了一个绵长的深吻,“你要不要劈开来瞧瞧?”

 这丫头,他们都分开个把月了,他若是不想,她就该愁了。

 金玉叶看着他变得深蓝而危险的眸子,摸了摸鼻子,“头发干了,睡吧!”

 南壡景再次亲了亲她的,将她搂进怀里,“你是见惯了生死的人,谁都有一死,这么多年,妈背负着这么多,活着也累,死了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咱们的日子却还要过!”

 金玉叶抬头,讶异地看着他,“难得啊,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感的话!”

 南壡景妖孽的脸庞闪过一丝羞恼,他二话没说,直接将她往被子里一,将灯关了,抱着人睡觉。

 “丫头,爷订了后天的机票,有什么没代的,你明天赶紧代清楚!”

 黑夜中,南壡景磁好听的声音传来,金玉叶闭着眼,很小女人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嗯!”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她该代的也都代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下去,就等着婚礼结束后,一大家子去美国,本是开开心心的事,如今,少了那么一个人,心底始终有股沉郁之感。

 第二天,金玉叶约见了夏奕,两人坐在星巴克里,昔日羞怯孤僻的小少年,如今长成了一个俊秀刚的青年了。

 “叶子,你还会回来吗?”

 夏奕情绪明显有些伤感,眼睛润润的,出口的声音,暗哑的厉害。

 这是他心中的女神啊!

 他们曾经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晒太阳,一起考试,一起入国防,一起训练,她拉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而他亦是跟着她的脚步。

 眨眼间,原来他们有那么多的一起,那么多的美好回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将他甩开了,甩的老远老远。

 金玉叶笑了笑,“当然,我在这里不是还有你们吗?”

 夏奕亦是笑了,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行,我在这里随时恭候你回来,别忘了,你是‘奕远科技’的老板,你不回来,我们几个也许就将你公司给败光了!”

 奕远科技,是金玉叶刚成立不久的公司,夏奕在电脑方面是一等一的天才,软件编程什么的,他信手拈来。

 再加上骁的朋友孟羲和王芃悱两人在这方面也有造诣,就将他们拉拢,招了些这方面的人才,成立了这家公司,想让夏奕的绝世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金玉叶桌底下的脚踹了他一下,“好好干,若是败了,我唯你是问!”

 分离的伤感气氛,在这一笑一闹之间,减轻了不少。

 两人聊了些近况,夏奕爸爸在被夏氏停职后,金玉叶便让曾漓抛出橄榄枝,高新聘请他作为L&Y集团分公司的首席设计。

 夏良国刚开始并没有应承,毕竟是自己的家族事业,不过,在夏氏一直冷了他近一个月之后,他灰了心,点头应许了,如今在L&Y集团工作得顺心。

 坐在星巴克里,两人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从开始聊近况,聊工作,聊趣闻,到最后的天马行空瞎侃,夏奕舍不得离开,然而,再是舍不得,筵席都会有散的时候。

 临近傍晚,金玉叶的手机响了,是金成睿,问她什么时候到他那里。

 金玉叶说了个时间,挂了电话后,她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看着对面的男孩,不,现在应该是个男子汉了。

 她脸上扬起一抹明的笑容,“小奕,好好照顾你爸妈,遇到好的女孩子,谈个小恋爱什么的,到时候结婚,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这个世界,离了谁,地球一样会转动,曾经的过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成为人生路上的一道残影,走过了,就过了,更美好的还在后面,到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年少的自己,也只是会心一笑。

 夏奕仰了仰头,硬是回眼里那热热的东西,“行,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

 四年的美好回忆,最灿烂的青春,他也许要用一生去遗忘。

 结婚?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会结,但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女人,能让他心动到如斯,爱到只能膜拜的程度。

 出了星巴克,金玉叶最后看了他一眼,冲他扬了扬手,“走了,好好保重!”

 夏奕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就像是破了个似的,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她是真的要走了,这一走,就真正走出了他的生命。

 “叶子,如果十年之后我还是忘不掉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在她即将上车之际,夏奕冲着她的背影,喊出了这么一句,喊出口后,他心里那股难以言喻地疼痛才得以缓解。

 他一直都知道,她只将他当成弟弟一般看待,认为他对她只是年少时的一时恋,不够成,也够不上爱,时间长了,见识多了,身边繁花似锦,这种恋也渐渐转化为一种年少青涩的怀念。

 十年,他会向她证明,他的爱,足够成

 金玉叶愣了愣,回头一笑,“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以后的事,谁说得清!”

 十年之后,也许他都已经是孩子他爸了。

 夏奕站在街角,看着她的车子淹没在车之中,消失在眼前,久久地,痴痴地望着。

 一天,一晃而过。

 天大亮,深秋的早晨,透着一股清凉。

 一大早,金玉叶便是被一阵窒闷给憋醒的,睁开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冷峻脸庞,她怔愣了一秒,而后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

 绵悱恻,冗长缱绻。

 一个吻,两人都是气吁吁,金成睿息急促而重,他额头抵着她的,“怎么办?还没走,老子就开始想你了!”

 金玉叶头微抬,主动亲了亲他的瓣,“还有一年不到,你就可以办理出国移民手续,两年之后,我…”

 后面的话,她是凑近他耳边说的,金成睿听清了,他呼吸突地一窒,“小妖,我等着!”

 话落,他再一次迅猛地,狂狷地吻住了她的,两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不过,黛夫人刚走没多久,几个男人体谅她心情不好,很自觉地集体,就算在难耐,也只是吻吻而已。

 吃了早餐,俩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便开车去了半山的别墅。

 他们是中午十点的飞机,到别墅的时候,朵薇已经将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基本都是小包的东西居多,大人的,倒是没多少。

 这次去美国,也就金世煊骁和他们几个人而已,冷斯,曾漓他们依然留在这里管理某些产业,有些东西,金玉叶舍不得卖。

 比如水恋留乡,那是她自己一笔一划亲自设计出来的,就如同自己的孩子,而L&Y集团的前身是金氏,不说别的,看在四叔的份上,她也不会卖,所以,这边还是需要人照看的。

 入了机场,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金世煊的身份已经被军方识破,是不允许出国的,所以他易了另一张脸,连护照都是南壡景来的。

 至于金玉叶,她倒是没用那张假护照,而是直接顶着冷魅的脸。

 机场上,几人自是一番依依惜别,九点三十分,广播上已经开始叫登机准备了,九点四十五分,金玉叶从金成睿手中接过小包,“四叔,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或者去找冷斯曾漓都行!”

 金成睿捏了捏她的掌心,“嗯,你也一样,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将身子给养胖一点,我等着你给我生儿子!”

 南壡景嗤笑一声,湛蓝的眸子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行吗?”

 金成睿剑眉一凛,恨不得一掌拍扁他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妖孽脸庞,“老子行不行,不是你说的算,丫头,你告诉他,我行是不行!”

 金玉叶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固执脸庞,嘴角,没好气道:“行,怎么不行,登机了!”

 说着,她抱着小包遂先转身,突然,眼角扫到一抹熟悉的拔身影,她眼睛去搜寻,却又消失无踪,来来往往的人群,没再找到那抹冷峭的影子。

 角勾了勾,她凉凉地笑了笑,一个失去属于她记忆的人,她怎么会期待他来送?

 而且,她还能期待吗?

 那天她对自己发誓,他若能在婚礼之前想起来,便给彼此一次机会,如今,婚礼是没有继续,可是…

 轰——

 飞机离开地面,冲向天际。

 机场外,一辆黑色的大众车里,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装,然而,手里却是拿着一副军用望远镜,他痴痴地看着那架刚起飞的飞机。

 车门突然被拉开,金成睿高大的身躯钻了进来,见他拿着望远镜痴痴看着的样子,冷硬的心突然酸酸的,眸一片复杂,“走了,还看个!”

 雷谨晫收起望远镜,身子靠在椅背上,他出一支烟给他,而后自己亦是出一支。

 啪——

 打火机发出幽蓝的火光,香烟点燃,他狠狠了一口,将打火机丢给他,“我也要走了!”

 金成睿点烟的动作顿了顿,“走?去哪儿?”

 “已经申请了调职!”

 她不在这里,这个地方,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金成睿没说话,车内陷入一片沉静,烟圈散开,两人的表情皆都被烟雾笼罩,形成一股低朦胧的氛围。

 “她心里…其实是有你的!”

 良久,金成睿吐出这么一句,如果不是昨晚听到她在睡梦中叫着‘二叔’,他还不知道,她将他藏在心底,藏得这么深,让他们以为,她是真的放下了。

 咳咳——

 雷谨晫被一口香烟呛到,一阵猛咳之后,他又狠狠了一口,“是我们雷家对不起她,我也没脸再去强留,只希望,这辈子她都好好的!”

 他们雷家欠她太多,已经不是一句两句对不起便能抹去的,这中间,要他论出个谁对谁错,他也论不出来,怪只怪,命运人。

 当他去外地找一个擅于深度催眠的老师傅解除催眠,高高兴兴回来想找她时,却得知夏绱因为他的逃婚,心里的怨恨爆发而错手杀了她母亲后,他便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一年后

 咀——咀咀——

 “全体集合!”

 天空飘着细雨,偌大的练兵场上,清一的橄榄绿,士兵各个昂首,站的笔,一张张被风吹晒的黝黑脸庞,庄严而肃穆。

 “报告!”

 “讲!”

 一个字,冷冽威严,铿锵有力。

 男人一袭军绿色的作训服,头戴贝雷帽,双手背在后背上,高大的身材,拔的身姿,刚硬冷峻的面容肃冷铁血。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用过多的语言和动作,军人钢铁一般冷冽,铁血的霸气展无余,而那张脸,赫然是雷谨晫的。

 前来报告的士兵“唰”地一声,行了个帅气劲风十足的军礼,“报告教官,苍狼全体一百二十四位士兵,应到一百二十四位,实到一百二十四位,请教官指示!”

 雷谨晫凛冽肃冷的寒眸在这一百二十四位尖子兵身上扫过,“你们是什么?”

 “苍狼!”

 一百二十四位士兵齐声回答,声音几乎震破天际。

 “错,你们还不够格称为狼,顶多是鼠,负重二十,障碍跨越,全体都有!”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左,转!”

 “起步,跑!”

 一系列口号响起,一百二十四位士兵着风雨,一路奔跑。

 “妈啊,真是要人的老命,以前在金牌教官金成睿的手下,都没像这般往死里折腾过!”

 “嗐,跑吧,听说这位爷是从京都下来的,整个B大队都没人敢惹,你没看到他肩上那两三?他娘的,多威风!”

 “威风有个用,还不是被降了!”

 士兵们一边气吁吁地跑着,跳着,钻着,一边低声议论。

 “少他么废话,赶紧跟上,快!”

 教导员拿着喇叭筒在催促着,怒吼着。

 雨越下越大,几乎遮住了眼帘,此时,练兵场上,雷谨晫依旧站在那里,像是一颗巍然不动的青松,傲然立。

 突然,一个士兵小跑过来,抬手敬了个军礼,“报告首长,您有亲人探访!”

 雷谨晫神色怔了怔,一年了,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简陋的会客室里,一个六十出头的贵妇人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她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貂大衣,花白的头发盘了起来,脸上虽然抹了些淡妆,但仍是掩饰不了她脸上岁月的痕迹。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短发女孩,俏丽的面容,大大的眼睛,一袭军装,英姿飒,看起来干脆利落,娇俏可人。

 “媛媛,你说,你二叔会不会见我们?”

 不错,坐在会客室里的两人,就是夏元琼和雷媛媛,自从一年前,雷家爆发一次家庭战争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雷谨晫。

 媛媛上前拍了怕她的手,“,您别急,我们大老远来了,总会见到人的!”

 夏元琼想到儿子决绝的话语,心底有些不确定,他说,让他们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应或是死了没埋。

 一年了,他没回过一次家,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就连他父亲病重,给他电话,他都没有回应,这是要多狠的心,多深的怨啊!

 “二位,抱歉,首长这会儿在忙,要不你们先回吧!”

 刚才通报的士兵推门走了进来,语气抱歉道。

 夏元琼当场就飙泪了,雷媛媛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看向士兵,语气恳求,“这位大哥,你看,我们从京都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你能不能让我们去见见他!”

 “这…”

 士兵明显有些为难。

 雷媛媛娇俏了笑了笑,“要不这样,你给陆旅长打个电话,就说雷老司令的夫人前来探望儿子!”

 士兵一听雷老司令,神情一凛,又听说是从京都来的,便也不敢怠慢了,赶紧打了个电话,请示了下,没多久,他搁下电话,语气恭敬道:“夫人,请跟我来吧,首长这会儿在训练场练兵呢!”

 当夏元琼看到那抹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身影时,她捂着嘴,咽咽唔唔地,哭的不能自己。

 雷媛媛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她,眼中亦是含着泪。

 这场爱与恨,怨与怒中,似乎谁都没讨到好处。

 夏绱坐牢了,叶子妈妈死了,爷爷亦是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曾经夏绱信誓旦旦地说,时间长了就好,然而,她们谁也没有机会去等待她口中的“时间长”

 因为老天没给她这个机会。

 “阿晫!”

 夏元琼出声,语气咽哽而破碎。

 这是她的儿子啊,她从小疼到大,如今却得跟仇人似的。

 雷谨晫背脊微僵,冷冷地扫了通报的士兵一眼,“训练场这种地方,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这个规矩,你没学过?”

 “二叔,是我让他请示陆旅长了的!”

 雷媛媛适时出声解围。

 雷谨晫转身看了她们一眼,语气平静无波,“什么事?”

 “阿晫,回去吧,你爸病了!”

 雷谨晫绝情地转过身子,不看他们,“如果是这事,你们请回!”

 “阿晫,妈求你还不行嘛?你要怨到什么时候?儿子和父母哪有隔夜仇的,你爸做的那些,不也是为你好?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你至于连爹妈都不要了吗?”

 夏元琼说的很大声,声泪俱下的,恐怕就差给他跪下了。

 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瞥向这里,立即引来教导员的一阵闷雷般的怒吼,“看什么看,快跟上!”

 雷谨晫转身,冷寒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冽如刀,“在你们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时,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父亲,你口中所谓不属于我的那个女人,是我孩子他妈?”

 对上他冷得彻骨的眼神,夏元琼脚步踉跄了一下,雷媛媛唤了声“”小心地将她扶住。

 她眼神看向曾经顶天立地,如今为情所困的二叔,漂亮的美目既复杂又同情,“二叔,叶子她…回来了!”

 叶子她回来了——

 仅仅是一句话,他回来了。

 站在京都的军用机场上,雷谨晫抬眸看着头顶的太阳,似乎有她在的天空,连空气都变得好闻不少。

 金玉叶确实回来了。

 只是雷媛媛没说的是,她一回来,整个京都,便是风起云涌。

 百年老字号的百生堂药业集团,因为财务上严重亏空,突然之间宣告破产,一些股民手中的股票成了废纸。

 L&Y集团在一年前便已在美国成立分公司,如今,总部被迁移美国,一些银行资金被大量取,陷入短缺危机,另外,京都众多高官被爆出受贿,私生活不检点,网上疯狂转着一些官员的不雅视频。

 整个京都,百分之四十的官员牵连其中,其中百分之二十被双规,百分之十被直接革职下马,大到常委委员,市长,代表委员,小到各个局局长,副局长,科长什么的,大大小小都有。

 经济风暴加上政治风云,京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局面,大量官员突然更替,民众各种斥责质疑声,当局者焦头烂额,不少人更是惶恐度,生怕这把莫名其妙的火烧到自个儿身上。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在一处隐秘的四合院儿门口停下,没一会儿,四合院的朱红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车子径直使了进去。

 车门打开,一袭黑色劲装,头戴鸭舌帽,身姿高挑妙曼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前来开门的老婆子上前笑了笑,语气恭敬道:“小姐请跟我来,先生在里面恭候着!”

 劲装女人没说话,跟着她进了屋,内堂里面却是另有乾坤,穿过几道门,一番七弯八拐后,终于在一扇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红木门口停了下来。

 叩叩叩——

 “先生,小姐来了!”

 “进来!”

 里面传来威严的男音,听着似乎有些激动。

 吱嘎!

 门开了,两个人,一里一外,两厢对视,一个激动难掩一个哑然而笑。

 “原来是你啊!”

 劲装女人取下鸭舌帽,那张脸就这样暴在空气中,精致深刻,肌肤瓷白,碧眸人,此人,赫然是将京都搅得犬不宁的金玉叶。

 而此时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袭军装,一张犷硬朗的脸庞,健硕的体格,此人金玉叶并不陌生,正是她们当初演习考核时,敌军的指挥官——

 孟锡远。

 一个位居大校的军区重量级领导人物。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是他们同盟会的成员,可见同盟会的渗透力有多强,难怪招各国当局忌惮。

 孟锡远站起身子,恭敬地低下头,“见过小姐!”

 金玉叶笑了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用来这些虚的,我是来拿东西的!”

 孟锡远点了点头,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资料和一个小小的青瓷坛子。

 “这是你要的,上面红点处是岗哨,蓝点是暗哨和针孔摄像头,黄点是隐形警报器,还有几处需要感应磁卡,这些我都标明了,卡在袋子里面,他们三天一次采购,午夜十二点换一次岗,那时候防守最松!”

 最后,他指了指青瓷坛,语气伤感,“这…是你妈的骨灰!”

 金玉叶看着手中密的地图,心里知道,部队这种防守严密岗位泾渭分明的地方,要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里,到这样一份精准的地图,是极其不容易的,更何况,他还备齐了几道安全门的感应磁卡。

 收起东西,金玉叶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按照辈分,我是不是该换你一声孟叔叔?”

 孟锡远硬朗犷的脸微微动容,他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恍惚,欣慰的笑了笑,“你和你妈真像!”

 她继承了她妈妈的美貌,亦是有她父亲身上那股狂放不羁,傲视群雄的矜贵风华。

 金玉叶勾浅笑,没再说话,她回美国后,拿着信物,去瑞士银行取了那份名单,只是名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

 后来还是龙老头告诉她,这边还有这么一个暗桩,不过,他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只是多年来,会给他们传递重要情报。

 认真说起来,他也不属于同盟会成员,只是她父母当年对他有恩,事发当天,当时作为特种兵的他亦是在场,只是他最后才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他曾经的恩人。

 车子驶出四合院,行驶在京都车拥挤的街道上。

 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狗血。

 这不,在红灯的空当,金玉叶随眼就这么一瞟,就看到旁边那辆与她并排的军车。

 改装版的路虎,全京都独一无二,一如既往的霸气嚣张,此时车窗是开着的,对于里面的人,她能一览无余。

 她的车窗亦是开着,在她看他的这瞬,男人亦是转眸,两人眼神对视,一时间,一眼万年。

 一年的时间,每每看着小包那张还未张开,却不难看出与他相似的脸,金玉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酸酸涩涩的,有时候像针尖刺一般,不是很疼,可那种感觉,却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雷谨晫看着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没看到的时候,他期望看到她,看到了,他又期望能抱她,真真实实地将她搂进怀里。

 一年来,他对她的思念与俱增,那种被千百只蚂蚁啃噬心脏的蚀骨想念,折磨得他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他似乎能看到她,看到他的孩子,可是他想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是一抹空气,身边没有他的女人和孩子。

 两人就这样看着,平静的眼底好似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翻涌过千万种情绪。

 嘟嘟——

 后面的喇叭在鸣叫,金玉叶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油门一踩,一瞬间,车子与旁边的车,错身而过。

 回到半山的别墅,金玉叶将东西拿了出来,丢在办公桌上,“让樊祤过来核对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南壡景低低地笑了笑,手臂亲昵地环着她的肢,“你还是这么谨慎!”

 金玉叶挑了挑眉,“我们玩的是命,不谨慎能行吗?”

 倒不是她不信任孟锡远,而是她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多年来的习惯,改不了。

 休整了一年,对于她那所谓的父亲的营救工作,也被龙老头提上了程,这一年来,龙老头将同盟会的担子以各种借口和理由到她手中,而且,营救她父亲这件事,是南妖孽当初答应过龙老头的。

 他这个人虽然恶劣变态了点,但是出口的话,基本都是一言九鼎。

 所以,这件事,是他们逃避不了的责任。

 虽然和那父亲没什么父女感情,不过,到底是给了她一条生命的人,能将他救出囚牢,她自是会救的。

 “丫头,人出来后,咱们就去岛上生活,到时候你也帮爷生个娃出来玩玩,龙羽琛那家伙,太不可爱了!”

 金世煊从外头进来,听到他的话,立即帮小包打抱不平,“不是人家不可爱,是你太他么的变态!”

 才一岁多的娃,拉屎拉都要让人帮忙子,懂个

 这货倒好,丫的,硬着人家练什么捞子的狗神功,常常得小家伙哭爹喊娘的,一见到他就躲。

 “你知道什么?练功就是要从小训练骨,爷五六岁的时候已经能徒手宰人,拿人头当球踢!”

 噗!

 金玉叶差点出一口老血,“爷,你牛,不过,你可千万别将我儿子训练成你种变态子,不然我跟你拼命!”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多久,樊祤过来了。

 他将收集到的情报与地图一一核对,冲他们点了点头,“没什么问题,确实是1012部队的布防图,比我收集的情报还要精细!”

 金玉叶颔首,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面,“行,你和里面的人联系,我们尽快动手,混乱拖不了多长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会想到这方面来!”

 …

 雷谨晫回来四天了,第一天他在自己的别墅里呆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去军区医院看了战友追魂,第三天他回原部队复命,再次接手御天特战营。

 他当初调走的时候,特战营由追魂接管,如今追魂因任务而受了些伤,这会儿恰巧他调回,补了这个空缺,目前还未正式任命。

 直到第四天,在夏元琼的电话连环CoII下,他才施施然回雷家。

 “回来啦!”

 这是雷战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语气没什么起伏,倒是声音却难听出一丝哽

 雷谨晫点了点头,当他看着曾经那个硬朗,背脊在任何时候都得老直的父亲,这会儿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时,心里各种滋味浮上心头。

 他的父亲,是真的老了。

 以前他怨过,甚至恨过,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也只是一个父亲,所做的一切,出发点是好的,只能说,不是他要的。

 “回来就好,来,阿晫,妈烧了几个你爱吃的菜,赶紧吃饭吧!”

 夏元琼抹着泪,笑着出声。

 “媛媛,你哥还没回来?”

 雷战看看向雷媛媛问。

 “快了吧,我给他打过电话的!”

 “这混小子,一天到晚都在外面野!”

 雷战手里的拐杖敲了下底板,话刚落,一袭银色西装的雷钧桀就从外面进来,“爷爷,您这可冤枉我了,这不是公司开会嘛,知道二叔回来,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吊儿郎当的声音,嘴角挂着气的笑容,他倒是没变多少,只是眉宇间越发的成稳重了。

 他来到雷谨晫面前,轻锤了他肩胛一拳,肆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二叔,那个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得是多穷啊,你居然瘦了这么多,部队里苛扣你们伙食了还是怎么着!”

 “少放,赶紧吃饭!”

 雷战吹胡子瞪眼的,他说着,遂先向餐厅走去,由于大病初愈,他走路都不怎么利索。

 其实雷谨晫也没怎么瘦,就是身上的肌更扎实了,皮肤相较于以前,却是变得黑了不少。

 雷钧桀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凑近他耳边低语,“二叔,想女人想瘦的吧,我前两天看到她了,好像是帮金成睿办理移民手续,金成睿刑,也过了退役军人出国限定的年限,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来了。”

 这边的几项产业,她用最烈的方式,连拔起,这次若是走了,那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雷谨晫肃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涟漪,想到她再也不踏足京都的这片天空,心里既窒闷又无力。

 “哥,二叔,说什么悄悄话呢,赶紧吃饭,今儿个亲自下厨!”

 一家人围坐在不算大的一张桌子上,吃着饭,席间除了雷钧桀时不时说两句无关痛的玩笑话外,没人开口。

 滴滴——

 一阵信息提示的铃声响起,雷钧桀轻松的神情突然一变,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桃花眼一缩,“你们吃,我有点事儿!”

 丢下这句话,他甚至等不及几人反应,便撒了筷子,匆匆离开了饭桌,气的雷战直瞪眼。

 如今他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子孙子能绕膝相伴,儿子他想是不可能了,没想到孙子也是个桀骜不驯,野的没边儿的主儿,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趟。

 没多久,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老管家上前接起,没说两句,他搁下电话,来到雷战耳边耳语,“司令,总参谋部电话!”

 雷战搁下筷子,“接到书房!”

 接了电话,雷战唤司机备了车,亦是匆匆出去了,只是在走之前,复杂地看了雷谨晫一眼。

 …

 天空布上了一层厚厚的霾,似乎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迹象。

 金玉叶站在窗边,看着天边的乌云,秀眉微蹙,“丫的,天气预报果真是忽悠人的,不是报着没雨吗?”

 骁好笑,“你也没见雨落下来啊!”

 金玉叶抚了抚额,摇头失笑,“确实!”

 是她太紧张了吗?

 为何心里总是充斥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碧的眸子转向不远处剔着指甲的黎梓月,“姓黎的,你确定都安排好了,且消息没有走漏?”

 黎梓月翻了翻白眼,“我的大小姐,这个问题,你都问三遍了!”

 南壡景端着杯清茶走了过来,递到她手中,湛蓝的眸子闪过一抹戏谑,“怎么?这么久没干过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现在是不习惯了?”

 金玉叶接过茶,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的那股不安并没有因为他的戏谑而减少,“心里没底儿,要知道,咱们这是深入敌腹,一个不好,玩得那是命!”

 南壡景拉了拉她的头发,俯身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要不,你留家里给爷暖被窝?”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棘手,在古代,他们这是相当于闯进人家戒备森严的敌营,如今是火火炮的时代,若是惊动敌人,不是武功高强就可以身的。

 “我不怕死,可我怕小包没妈!”

 以前她可以了无牵挂地风里来雨里去,穿梭在林弹雨之间,如今,她不仅仅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一个孩子,她已经为人母,为人…

 一年的安逸生活,让她骨子里那种不安分的暴戾因子,逐渐沉静下来,她爱上了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金世煊听到她这话,心思微动,“小叶,你别去,我们去就好!”

 金玉叶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行了,难道你们的命就不是命?好好休息,都给我养蓄锐!”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可是,这会儿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小心一点了。

 午夜十二点,万籁俱寂,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呼呼呼——

 冷风肆意地吹着,1012部队,正直换岗之际,几个士兵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冷。

 两个人影从厨房处出来,以极致的速度避开那些岗哨的视线,在暗夜中犹如一只灵活矫捷的猫儿,穿过各个防线,避开一道道暗哨。

 “一人两个,我左你右!”

 两人隐身在一棵偌大的榕树后,瞧着不远处那栋楼房门口的四个武装士兵,低声交流着。

 另一人点头,不稍片刻,几枚细小的银针飞出,在黑色的夜幕中划过一道眼不可及的银光,直直没入四人身上。

 下一刻,两个黑影如两只刺猬般,就地一滚,随即一张磁卡飞出,精准无误地入钢化玻璃门上的卡槽。

 门开,两人利落地闪了进去,所有的一切,只不过在一秒之间,而四个站岗守门的士兵,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办,依旧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入了里面,并没有站岗巡夜的士兵,两人根据地图上的标记,精准地避开那些针孔摄像头,手中的磁卡划开一道道钢制的感应门,一路畅通无阻。

 当手中的卡只剩最后一张,两人瞧着眼前的门,对视一眼,蓝眸对碧眸,皆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放松的情绪。

 最后一道门,而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只要带出他,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

 夜黑沉沉的,冷风吹打着周围的树木飕飕作响,“轰隆”一声惊雷乍响,睡眠极浅的雷谨晫睁开眼,暗夜中,那双眸子灼亮冷寒,完全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朦胧。

 他捏了捏眉心,掀开薄被下,准备去楼下倒杯水喝,打开门,见斜对面的书房灯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从门映照出来。

 锋利的剑眉皱了皱,他也没在意,移步离开,去厨房倒了杯水上楼,只是当他关门那会儿,一阵隐隐的争吵声传来。

 书房里,雷钧桀一张俊逸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焦灼与愠怒,他看着对面冷硬固执的老人,狠狠闭了闭眼,声音充了无力之感,“爷爷,你这样不留余地,二叔真的会恨你一辈子的!”

 “余地?对敌人留余地,那是对自己残忍!”

 顿了顿,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在ZMS呆着,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几乎掌握同盟会的大半势力?我也想留余地,可你想想作为军人的职责,看看肩上的肩章,你要对得起国,对得起,对得起这枚代表无上荣耀的勋章!”

 雷战一段话说出来,因为气息不稳,那张老脸涨得通红,口更是剧烈起伏着。

 作为国家特殊组织成员,这些道理,雷钧桀也懂,可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他知道的,那个女人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而且她也不是他的仇人,他的仇人,只是姓南的而已。

 “钧桀,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晚,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

 雷钧桀知道,他这是担心他妇人之仁,继而毁坏了他的计划。

 他对同盟会这个组织可谓是恨之入骨,更是碰撞了多年,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要劝服他,想必是不可能了。

 书房的门打开,雷钧桀眼尖地注意到地上有些水渍,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斜对面的卧室,那里房门紧闭。

 叩叩叩——

 “二叔,睡了没!”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逸。

 雷战从书房出来,一双老眸怒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雷钧桀再次扣了扣门,依然没有回应,他回头,表情有些惊慌,“爷爷,二叔他…他有可能听到了!”

 说着,他拧了拧门锁,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却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豆大的雨点,此时,1012部队,刺眼的灯光将整个练兵场映照的灯火通明,二十几把冲锋口对准那扇透明的钢化玻璃门,大楼各个出口皆被堵死。

 很显然,这栋楼,已经被包围。

 冷风呼啸,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打入身上,很快,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透了,那一张张挂着雨水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冷的彻骨。

 “你们已经被包围,请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肃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南壡景看了眼身边的女人,低低地戏谑道:“丫头,你的预感可真灵验!”

 最后一道门,开是开了,人也出来了,可是最后一刻,警报也拉响了。

 金玉叶没说话,看了眼另一个男人,血缘上,他是她的父亲。

 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俊,五官深刻有型,眉目星朗,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那双偏棕色的眸子就如一头被放出笼的野兽,凶残冷酷。

 见她看他,他亦是看了过来,挑了挑入鬓的剑眉,“怕?”

 金玉叶摇了摇头,“我在想,要不要将你当盾,突出重围!”

 龙星魂微愣,突然咧嘴一笑,笑容桀骜不羁,凶残的眸子闪过一抹温情,“不愧是我的女儿,死前能见你一面,也无憾了!”

 金玉叶看着他的眼睛,亦是笑了,“冲你这句话,我带你出去!”

 一个枭雄一般的人物,被关在暗无天的牢里多年,如果她救出的是一个心理扭曲,一心只为复仇,什么都不管不顾,见人就疯咬的野兽,那么,让他死在这里也罢。

 “数三声,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咔嚓——

 保险杠拉响,一百多把,声音整齐一次,是警告,亦是威慑。

 “一”

 嘭——

 “一”字落地,随之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令一栋楼房砰然炸响。

 “我数三声,你们不让道,不出五秒,你这里便是一片废墟!”

 娇媚的声音通过浑厚的内力传出,所有人心神具是一震。

 女人?

 里面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这声音,居然没有靠任何扩音器传递,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他们每一个人耳中,感觉就像是在耳边说话一般。

 拿着喇叭筒的中校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微不可察觉地僵了僵,眼地不可置信。

 形势突然逆转。

 “报告!”

 一个士兵小跑过来,那名中校也就是特战营曾经的教导员冷箭,此时,他那张脸,黑沉而难看,“讲!”

 “炸弹有毒,已有二十八名接近废墟的士兵莫名昏倒!”

 嘶——

 气声此起彼伏。

 冷箭握着喇叭筒的手发紧,他看了眼在场严阵以待的士兵,大声吼道:“怕不怕死?”

 “誓死歼灭敌人!”

 六个字,声音如雷,响彻天际,透着军人特有的钢铁与肃冷。

 “报告!”

 “讲!”

 “已有上百名士兵昏倒!”

 男人的手再一次发紧,那张被雨水洗刷过的脸庞苍白冷冽,“金玉叶,我知道是你,身为一名军人,何以叛变?”

 居然是这个女人,一个已经葬进烈士陵园的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教导员,让我们离开,不然,你们全死光了,我们也许还活得好好的,既然敢闯,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传话给雷战,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带我父亲离开,以后,大家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冷箭脸上布了雨水,他沉着脸,久久没有回话。

 嘭——

 又是一声巨响,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兵器房被炸毁。

 “你还有三秒钟!”

 随着响声停下,娇媚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想到上头代的话,冷箭心神微凛,正准备下令时,突然,哧地一声,霸气的改装版军车大刺刺地停在他们面前,瞧着熟悉的车子,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

 一袭军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那张熟悉的面容,不是他跟了几年的老大雷谨晫,还倒是谁?

 “头儿!”

 冷箭唰地一声,行了个劲风十足的军礼。

 雷谨晫肃冷的眸子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沉声开口,“放他们走!”

 冷箭动了下,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是闭了嘴,下令退后,支解下。

 似乎不用他们准备,在他们解下支退后没多久,一辆军用越野便驶了过来,而车内,一名上校级军官被绑在那里,肚子上绑了一捆炸药,太阳上被人抵着杆子。

 这一刻,冷箭似乎才知道,他们是真的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出来!”

 开车的骁出口,声音不大,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听,包括里面的金玉叶他们。

 几个身着军装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南壡景手中的磁卡“唰”地一声,没入卡槽,门开了。

 冷箭看着昔日他亲自训练过的少女,一张脸沉得像冰,“金玉叶,你可真行啊,教你的东西,你居然拿来对付自己人!”

 金玉叶笑了笑,没说话,她拍了拍掌,几个士兵突然从他们的士兵队伍里走了出来,其中有两张赫然是金世煊和黎梓月的脸。

 “我们撤!”

 几人纷纷上车。

 金玉叶看着车里被绑的军官,这张脸居然还是她熟悉的,曾经演习解救人质时,还被她解救过,“首长,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那人怒瞪了她一眼,嘴巴被封着,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雷谨晫就站在不远处,一双寒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换他,怎么样?”

 “丫头,小心!”

 金玉叶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上车的南壡景突然惊叫出声,而金玉叶自己出于对危险的感知度,亦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临近。

 然而,正当她准备趴下时,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抱着一个旋转。

 嗤——嗤——

 没声,但子弹没入皮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连续两声。

 噌噌——

 几乎是同一刻,那些放下的士兵第一时间捡起了,而口,对准了他们一行人。

 “呵,同归于尽也不错,至少我们也不亏!”

 南壡景扬了扬手中的控制器,“爷一按下去,这里可就是一片废墟了,想想有你们一个营的人给我们垫棺材底儿,似乎也死得其所!”

 这一刻,没有人敢开,一是他们手中有人质,二是因为,刚才连续两处被炸毁,那炸弹,可不是作假的。

 一个营的命,去抵他们六七个,亏,绝对是亏!

 火急火燎赶来的雷战和雷钧桀两人,一下车就看到雷谨晫帮她挡的那一幕,雷战脚步踉跄了一下,“谁也不准开!”

 “人质放下,你们…走!”

 这一句话,似乎耗尽了雷战毕生的心力一般,整个人犹如风中残烛,飘飘

 金玉叶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转向身后依然紧紧抱着她不撒手的男人,她喉咙有些堵,她深一口气,哑着嗓子出声,“要跟我走吗?”

 “走!”

 一个字,尽管声音有些弱,但语气却是决然坚定。

 只要她还要,他就走,没有他的日子,太苦,他害怕下半辈子都在那种蚀骨的思念中度过。

 “他不能走!”

 雷战脸色青白加,握着拐杖苍老得跟老树皮似的手,爆出一青筋,显然,此刻他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阿晫,你不能走!”

 雷谨晫转眸看他,冷寒涣散的瞳仁里有复杂,有愧疚,最后变得决然,“爸,我想…我儿子了!”

 金玉叶没再理会雷战,她转身扶住他的逐渐虚的身子,冲他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小包他很好,我带你去见他!”

 金世煊将车门打开,几个人挤到后面,让出位置,金玉叶扶着人上了车,“嘭”车门关上,嗖地一声,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破雨幕,渐渐消失在夜中。

 有人质在车里,冷箭吩咐人去追,而站在大雨中的雷战看着消失在夜中的车子,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霍然倒下。

 “爷爷!”

 雷钧桀惊叫一声,第一时间将他接住,背起他往医疗室走去,“爷爷,你撑住!”

 “钧桀,我错了吗?”

 “爷爷没错,这是你的职责!”

 自从爷爷告诉他父亲的死因,且怀疑ZMS混入间谍,让他揪出这个人后,他便在极力寻找那个隐藏在他们周身的危险分子,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他心惊跳。

 洛瀚,ZMS的老大,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有人会怀疑的人,居然是间谍。

 毫无疑问的,他将这事上报了总参部,上头也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破解了他的联络译码,利用高超的反侦察追踪技术,继而从他那里套取信息。

 所以,他们这边知道,他们要闯入1012部队里救人,而狙击手,是爷爷秘密安排的。

 “钧桀,我也…想…孙子!”

 ------题外话------

 呃,后面的有点卡,也许不咋样,妞儿们抱歉哈另外回写番外的,结局温情戏不多!噗~双引号不成对,尼玛,找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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